眼看堂下的吴生和马财主为了一亩还是一千亩都能吵起来,蔡县令不得不拍惊堂木:“住口!本县问谁,谁再答话。”
本来就该如此,堂堂公堂,闹得和菜市口一样。
蔡县令皱眉的目光在吴生和马财主身上扫过,说白了凭着直觉,他觉得这两人都没有说出全部的实话。
尤其这个吴生。
他和谢茵茵,两人到底有什么计算。
“这赌约上的名字,是不是你二人自己签的。”
如果是事前签好了字,又如何赖账。
吴生直言不讳:“当然是草民自己签的。马大强那个也是他自己签的。”
蔡县令盯着吴生,片刻才对他说道:“吴生,你是秀才之身,应该会知道,如果你在公堂上说谎,你的秀才之名,还有以后的仕途之路,都不要想要了。”
情理上,蔡县令很想帮助吴生,也因此,才要警告他。
吴生的脸上,明显有轻微的波动,但随后,他还是道:“大人,草民说的句句属实。”
蔡县令就看向马财主,“你为什么坚持说是一亩,不是一千亩?”
马财主用手指着吴生,恨恨道:“是他说,我只要与他赌的一样,就够了!”
吴生赌了一亩田地,还要求马财主和他赌一样的,此事,整个锦绣赌坊的人,都可以作证。
蔡县令盯着吴生:“你说了?”
只见吴生抬起眼,慢慢和蔡县令对视:“大人,因为一亩地是草民的全部家财,马大强也亲口说,很愿意看见草民失去所有。”
没有这个噱头,马财主怎么会心甘情愿和吴生打赌,呵呵。
结果是吴生“赢”了。
蔡县令目光幽幽:“这么说,你的确说了一亩地?”
“大人。”吴生极为的镇定,“大人,草民在赌约中,写的清清楚楚,愿与马大强,‘赌全部身家一亩良田’,草民找上马大强,是豁出了全部所有,才让马大强同意与草民打赌的。所以,重点不是一亩地,而是草民的,全、部、身、家。”
蔡县令脸色变了。
而堂下谢茵茵这时也低头一笑。
这就是文字游戏。从头至尾也没骗过你,是马财主自己没文化看不穿。
“大人明察,草民在赌坊中,当着众人面就是这么说的,也是一字不差写在了赌约之中,大人尽可能传赌坊中任何人来问话,草民到底是不是这么说的。”说到这里,吴生已经是无所顾忌了。
今天这个官司,本就是不成功,就成仁。
蔡县令不用传了,他可以百分百确定吴生一定是“一字不错”这么说的,就是为了让赌坊中所有人都能听到。
如果那些人中但凡有一个人识破了,这场赌约也不可能继续下去。
厉害啊厉害,要不怎么说知识就是力量。
所以吴生是不会承认自己说谎的,因为他的确不算说谎。
“马大强,他也是当着众人面,同意了与我下一样的赌注,正因此,才公平,草民才愿意在这种公平的条件下,和马大强赌一把。”
逻辑严密,毫无毛病,牛逼,牛逼。
牛逼的不是吴生,是此刻怡然自得站在一旁的那个丫头。
马大强显然是傻眼了,“老子杀了你、老子现在就杀了你!”
居然被他看不起的穷鬼摆了一道,马大强恼羞成怒到失去理智。
衙役再次把马财主按住,他连吴生的衣角都摸不到。
马财主双眼赤红:“等老子回去,就杀了你姐姐!”
吴生脸色白了一下,他嘴唇抖了抖,似乎忍不住想说什么。
“当着县令大人的面扬言要杀人,你以为你是谁?”李捕头厉喝,虽然不知其中什么关节,但这个马财主种种表现都是厌憎。
吴生忽然就跪了下去,他一直保有读书人的气节,可此刻,他宁愿一跪。
“怎么回事!?”蔡县令盯着唇边发白的吴生,好好的赌约,怎么又牵扯到姐姐。
眼看吴生说不出话,蔡县令把目光盯到了谢茵茵身上。
这小丫头,对这一切,到底今日这通官司是为何?
谢茵茵早就等着了,清了清嗓子说道:“大人,马大强五年前娶了吴生的姐姐吴桐,这两人,应该算是姐夫和小舅子的关系。”
姐夫和小舅子?!
蔡县令眼睛瞪圆了,简直是荒唐无比,小舅子找姐夫赌钱,还把姐夫告上了堂?
堂下马财主骂了起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