听见牛主人了,凌新月立刻不跟牛对峙了。
她直起腰望着大路那边,好整以暇地将手中铁锁再次收紧了些。
说起来,这事儿还得怪牛主人。
若不是主人管教不严,放牛出来到处乱吃,一个畜生能懂什么?
田埂上跑来的是张老大。
他远远看见大青牛被什么绑着跪在地上,一颗心都要从嗓子眼跳出来了。
他家的牛去年冬里才跑丢过一次。
当时家里就跟翻天了似的。
这次要是牛再出点啥事,他爹恐怕得气的当场厥过去。
张老大心里着急上火,也没看清楚对方是谁。
他边呵斥着,边急吼吼地奔而来。
但跑到一半时,他脚下忽然一个急刹,将田埂上的土生生抠出了一个坑。
怎么碰上这妇人了?!
凌新月看见大伯哥面对自己露出白日撞鬼的表情。
她不但不羞愧,反而咧嘴笑着冲他摇了摇手。
“好巧啊,这么好的天气,大哥也出来散步?”
“……”张老大嘴角有些僵硬。
他看了看乖乖伏跪在地的大青牛,勉强扯出一丝笑容。
“是啊,巧了啊弟妹。”
张老大边说话时,眼神不自觉地瞟向大青牛,内心惊惧不定。
这头牛正当壮年。
每每发起脾气来,四五个青壮汉子才能勉强制住他。
可此刻大青牛竟然能这般服服帖帖,一动不动。
难不成……真是这个女人抓住的?
想到这儿,张老大不由得背脊发寒,额上冒汗。
犹如身处冷热交界。
凌新月哪看不出张老大有多紧张这头牛?当即先发制人道:
“哎,真是烦恼,这头牛也不知是谁家的。”
“我这难得种些瓜果蔬菜,就盼着给自家饭桌上添些吃食。”
“它偏偏跑来啃食我家的秧苗。”
她抬眸向张老大征求意见,“大哥,你说这牛是不是太可恶了?”
张老大的脸色更加古怪了。
他隐忍了一会儿,只得如实说,“弟妹,这头牛是咱家的。”
凌新月像是刚知道这头牛的主人是谁。
啊了一声,说,“原来是你们家的牛啊。”
无论如何,她可不想跟那家人合称“咱们”。
张老大也听得出凌新月时刻跟他家划清界限的意思。
他见凌新月依然没有放开铁锁的意思,硬着头皮道:
“今日的确是我没看好,让它从家里跑出来了。”
“弟妹莫跟一个畜生一般见识,还是把它给放了吧。”
凌新月低头看着大青牛,咧嘴露出一颗尖尖的虎牙。
“那大哥回去可得跟它说道说道。”
“不然,下次若它又撞在我手上,我恐怕……”
她眸子弯了弯,用玩笑的语气说出可怕的话:
“恐怕就要直接把它做成红烧牛肉了。”
“我烧肉可好吃了,到时候大伯也可以多吃点。”
张老大脸上的肌肉微微抖动了一会儿。
他终于找到了一句有理有据的话。
“无故宰杀耕牛吃牛肉,可是触犯本朝律法的。”
然而凌新月却没被这话威胁到,反而笑道,“但农耕令里面也写着。”
“若是耕牛因病,或因意外暴毙身亡,牛肉,可食。”
正所谓做一行爱一行,做一行通一行。
为了能在她所在这个大业朝生活下去,当个法盲绝对是不行的。
所以,大业朝那些正通行的各种律法、律例。
她去年刚穿越来时,就已经一本一本地好好研究过了
张老大脸色变了。
他能感觉到凌新月似乎是在威胁他,但他却没有证据。
僵持片刻,张老大咬了咬牙。
此刻他除了忍耐,没别的办法。
牛还在别人手里拽着。
若是凌新月此刻下黑手,把牛弄伤了,他回家没法给他爹交代。
张老大赔着笑脸,拿出好商量的语气说:
“弟妹看这样可以么?我来做个保证。”
“以后绝对不放它出来乱跑,不让它吃你家的秧苗。”
“还请弟妹高抬贵手,放了这不懂事的畜生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