李青近日才回到明水县。
原本今日匆忙赶来县衙,就是收到暗卫回报,说凌新月去了衙门。
正式拜访县令大人是假,来看看凌新月本人才是真。
李青在马车另一侧坐下。
拿起桌上一颗核桃,看似心不在焉地摊在掌心端详。
“你说,她这近两年时间都在张家村,从未离开过?”
周启哲连忙点头,“是。”
他想了想,又严谨地补充道,“反正她一直住在张家村。”
“偶尔进城进货也都是在这周边转悠,从未去过别的地方。”
李青没有表态,只接着问,“你说那一年半时间里,她虐待过孩子?”
提起这个,周启哲来劲了,屁股往李青跟前挪了挪,说:
“岂止是虐待过?那是天天虐待、顿顿打骂!”
“哎你都想象不到,她竟然大雪封山时叫四个小孩儿出门找吃的!”
“孩子们缺吃少穿,还要挨打受骂,村里人都看不下去了。”
李青的脸色刹那变得阴沉,瞳孔中仿佛卷起了一场黑色的旋涡。
“此事属实么?”
周启哲举手起誓,“属实,我派去的人亲眼所见。”
“这事儿在张家村也是无人不知,无人不晓啊。”
他顿了顿,觑着李青越发可怕的脸色,最后补充道:
“嗯,反正你不在这一年多,你养的那四个崽子过的就是这日子。”
李青手里那颗核桃咔嚓一声碎了。
他看向周启哲,眼中杀气腾起。
正当周启哲以为,李青会说,马上派暗卫把凌新月做掉时。
李青的眸色却在剧烈波动了一阵后,很快又平静下来。
“我当初离开的匆忙,本以为她至少能照料铭儿他们。”
“谁知道……她该死!”
周启哲翻了个白眼,“当初你自己捡了个啥样的女子,你心里没点数么?”
“不知家乡姓名,不知来处归处,也就比傻子好那么一点儿。”
“我听说她啥都不会做,指望那四个崽子照料她,还动辄打骂撒气。”
说到这,周启哲都忍不住摇头叹气,“真是说不得啊!”
李青却眉心一皱,意识到了不对劲。
“可我今日所见的她,为何与你情报中仿佛判若两人?”
他将自己今日见到凌新月的情景说了一遍。
周启哲听完也愣了,“这的确……完全不像同一个人啊!”
见李青一个眼刀甩过来,周启哲缩了缩脖子,赶忙承认错误。
“的确,我从去年底得到消息之后,就忙着别的事,没再管张家村那边。”
“也不知道中间是不是还有啥变故?”
周启哲自己说着说着,又想起了一件事。
“期间那女子还来咱们药铺卖过一次琥珀。”
“掌柜的本来派了两个人跟踪,但都被她察觉,还一并放倒了两人。”
……
说到这儿,周启哲猛地打住。
他与李青对视,也意识到了不寻常。
李青冷声道,“再去查!查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!”
说罢,他沉思不语,眼神复杂。
当初他要紧急离开。
实在不得已,尽快找了个身家一片白纸的失忆流浪女子。
以娶妻之名,给她安身之所,主要也是将那四个孩子托付她照看。
哪知此举竟然将孩子们推入了火坑。
李青想到这儿,心中暗恨。
都怪他安排不周,对不住那四个孩子。
周启哲看出了发小的心思。
边大着胆子,伸手从桌上的脆片里捡核桃仁吃,边说:
“这事儿也不能完全怪你。”
“那时候你自身难保,匆忙之下能做出那么多安排已经尽力了。”
“毕竟,谁也没料到那女人有虐待小儿的怪癖啊!”
李青抬眸,然而那显然不是被安慰到的眼神。
周启哲尴尬地咳了一声,说,“我马上去查,不,今日就去!”
回张家村时换了刘二毛赶车。
凌新月坐在空车上,一路上都沉思不语。
这战书已经下了,她总得考虑下一步该如何应对。
比起给那个叫李青的男人点颜色看,对她而言还是赚钱更重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