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四婶子边走,边回过头大声说,“过两日我家种的秋梨就下来了。”
“我家有几棵老树,甜的很,回头再给你拿点儿!”
凌新月还没来得及多说几句感谢的话,秦四婶子就走的没影了。
正好村里有其他人来买东西的,看见了这一幕,凑趣笑道,“这秦嫂子倒是个有趣的。”
“过去她帮着刘翠花,给你当面做了多少难堪?”
“可自打你救了她家男人之后,她好像就一下子变得知道好赖了。”
凌新月捧着陶罐走进店里,“秦四婶子是个心直口快的人。”
“她其实人不错的,就是过去因为小人挑唆,才与我有些误会。”
她向说话那人微微一笑,“嫂子今日想看点什么?”
午后阳光正好,小卖铺暂时没有客人上门。
向阳的窗台上,罐子口已经打开了。
阳光照进去,满满一罐子亮晶晶的,仿佛黄色的水晶一般。
窗台周围早已围上了四张小脸,一个个眼巴巴望着罐子里的东西。
张禾皱了皱小鼻子,“好甜喏,禾儿这都闻见甜味了!”
张智咽了下口水,“看着就好好吃,应该比冰糖还甜吧。”
张意说,“这个是麦芽糖,麦子里弄出来的,跟冰糖不一样。”
张铭仔细观察着说,“看着倒有点像蜂蜜,闻着也挺香。”
李小青站在旁边,也跟着吸溜口水,“娘说这个,好吃的。”
周启哲感觉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了。
他不服气地伸长脖子看了看,不屑地“切”了一声。
“神秘兮兮的,我当时啥宝贝呢,原来就是糖浆啊。”
“我见过,经常见,就是集市上画糖画,用的就是这种糖浆。”
然而,周启哲的炫耀并没有收获任何一点点另眼相看。
凌新月家的四个崽子齐刷刷回头,全都是眼神不快地瞪着周启哲。
张智气鼓鼓道,“糖画是什么?我们没见过糖画,才不稀罕呢!”
小张禾用力点头,“就是,娘说,要教我们好吃的办法。”
“肯定比周叔叔说的那个糖画好!”
张意瞥着周启哲,幽幽道,“我倒是在书中看见过糖画的描写。”
“不就是用糖浆作画,穿上竹签,带凝固时就能定型拿起来。”
“一个大人,竟然拿这种小事跟小孩子炫耀,唉……”
张铭则冷着脸哼道,“又不是给大叔你吃的,你管它是不是宝贝?”
李小青也跟着同仇敌忾,“对,又不是给你吃的!”
周启哲接连中了好几箭,捂着胸口,痛心疾首。
“你们这些小孩儿,嘴也太狠了吧。”
“本公子小时候,也没有你们这么、这么……”
“还有你,李青!”周启哲咬牙切齿。
“等你记起来了,看我怎么告诉你这段黑历史!”
李小青最近跟张铭学到了不少,他挽着双手,鄙视周启哲。
“黑历史是什么?大叔,你别随便找我搭话,我又不认识你。”
周启哲望着完全变了个人的发小,欲哭无泪。
这边正闹腾着,凌新月总算从外头回来,手里捏着一把削磨光滑的短竹签。
“来吧,娘这就教你们一个好吃又好玩的办法。”
一盏茶后,凌新月带着自家四个崽,外加李小青。
一人一把小板凳,在太阳地里一字排开。
所有人都很专注,低头不断搅动着自己手里的两根竹签。
凌新月自己搅的起劲儿,边说,“你们看,这样搅着搅着,是不是有变化?”
张意:“嗯,好像手感比之前软了一点。”
张禾:“颜色也变了呢,不透亮了。”
张智:“娘,现在能吃了么?”
凌新月说,“这就叫搅搅糖,吃它的乐趣就在于先搅。”
“要内心满怀期待地搅啊搅啊,直到变得柔软有弹性,颜色变成不透明的白色。”
“那才算是到了火候呢!”
“然后,啊呜一口吃下,那个香甜啊,直到心里去了。”
被冷落的周启哲靠着墙角,幽幽道,“我看是因为一直憋着不吃,馋的了。”
“所以最后那一口吃下,才会觉得格外香甜吧。”
“啊啊啊啊……”一只乌鸦从树顶掠过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