早饭时间前后,是张家村在清静了一整夜后,最为热闹的时候。
吆鸡撵鹅的,呼唤家里人回家吃饭的,两口子大早上拌嘴的,开门关门,泼水扔东西扫院子……
一切都跟平时没什么不同,喧嚣里充斥着凡俗尘世的烟火气。
没人知道,就在距离村子不远处,昨晚曾经发生过怎样一场惊心动魄。
更不会有谁能想到,昨晚还带着修罗鬼面,在一众杀手中冲杀搏命,并且经历过劫后余生的女子。
此刻正与他们做着一样的事。
“铭儿!练完了就去把你弟弟叫起来!身上的臭汗也擦擦干净,别熏着同学了!”
“智儿!你给我再赖床,就等着迟到,夫子罚站打手板吧!”
“意儿,帮娘把碗筷都拿出来,快来不及了,要准备盛饭哦。”
“小禾儿,你书包收拾好了么?嗯,就知道禾儿最乖了。”
……
凌新月如今总算体会到为什么当妈的脾气很难好起来。
还不是被这些小兔崽子给磨的了?!
就算她家这四个还算乖巧懂事勤劳能干。
但这毕竟是四个,四个啊!!
张智揉着惺忪睡眼,跟在张铭身后出来,“大哥,娘跟咱们说话的语气,怎么跟对二姐和禾儿的完全不一样?”
张铭沉默了一下,说,“跟你说多少次了,女孩子要宠着。”
“好了,别问东问西的,赶紧去洗漱!”
张智迷瞪着点头,“哦!”
四小只吃过早饭,盖房子的建筑队紧接着也上门了。
凌新月张罗着给大家烧了一大壶热茶,这才得到了稍许喘息的时间。
她躲进灶房,马上扯过把凳子坐下,然后端起独属于自己的那杯雨花茶。
热汽氤氲,茶香袅袅。
轻轻抿上一点,清苦回甘的茶香顿时让她精神放松了许多。
凌新月喝了几口茶,眉目舒展,抬眸看向还没醒来的李青。
清晨的阳光斜斜照进窗棂,反差在李青脸上投下一片阴影。
他睡得很沉,脸色看上去好像之前还要虚弱。
凌新月心里忽然没有把握了。
她相信参汤,说是毒素全解了,那一定就是解了。
只是李青这副弱不禁风的小身板,一下子解毒,他能不能禁受得住?
凌新月如此后知后觉地担忧起来。
清晨回来时,凌新月就直接让参汤给李青疗毒了。
因为她实在心急啊。
今日就是约定好,要让周启哲带走李小青的日子。
可李小青倔得很,万一只认她这个娘,坚决不肯走怎么办?
凌新月也没想好,如果面对那样的场面,她要如何跟李小青讲清楚。
实在为难的很。
所以她觉得,只有治好李小青,才是最两全其美的办法。
一来,希望李青解毒之后,能够恢复记忆,赶紧打包走人。
二来,也是为了偿还李青之前以身护她的那一次。
事实证明李青的确病得很重,参汤给他治疗了许久。
约莫坚持了一炷香时候,参汤才停下来,说毒性已经全部消退了。
而参汤的灵气也已经消耗大半,累的趴在了地上。
还是凌新月调制了一盆泥巴浴,把大人参泡在盆里。
然后再把盆藏到地窖里。
好让参汤能够不被打扰地休养。
当时凌新月紧赶慢赶,好不容易做完这一切,正要回屋时,就撞见张铭起床。
还好她表现的足够镇定,并没有被大崽子发现什么端倪。
此时,凌新月望着李小青,开始有些懊悔。
就这么给他解毒的决定是不是太冲动了?
毕竟,她自己又不是个大夫。
这么做,严格点说,应该算是非法行医吧(虽然大业朝并没有这个说法)?
这家伙万一真的死了怎么办?
她虽然可以不管他的死活,但也没想着要亲手弄死他呀!
凌新月正胡思乱想,长吁短叹。
忽听有人在外头敲了几下窗框,是来干活的匠人。
那人朗声笑道,“凌老板!你们家来客人了!快出来啦!”
凌新月定了定神,朝外头答应了一声,放下茶杯出去。
不出所料,来的是明先生和周启哲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