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先生不紧不慢站起来，含笑望着凌新月说：

“据老夫所看，应该不是威胁，而是道谢。”

他说罢，也向门口走去。

凌新月愣了一下，顾不得多想，急忙起身相送。

“我这房子也快盖好了，秋分后您老若想来小住，尽可随时过来。”

明先生说，“小姑娘诚心相邀，老夫自然不会跟你客气。”

“更何况老夫一直期待你那豆腐坊，还想多吃几顿你做的菜呢！”

“只可惜啊，姓李那小子不是个安分的。”

“他这病一好，恐怕在明水县就待不长了。”

凌新月下意识问，“他要离开？回京城么？”

明先生意味深长道，“小姑娘，这种人的事儿，你最好少问。”

“越少知道，与他牵扯的越少越好。”

凌新月想到之前那些来自京城的神秘杀手。

齐照挨个儿审过的结果，无非是收钱办事，奉命杀人。

除了杀手们来自京城，是个专门受雇佣完成任务的组织之外。

其他的一概没能查得出来。

幕后之人的背景深厚，做事手段之谨慎，由此可见一斑。

而李青能让那样的人物不惜派出杀手，千里迢迢来寻他。

更可推知，李青的身份背景，必定也不是简单的药材商人。

凌新月知道，明先生是在好心提点她。

遂恭谨道，“我明白了，明老放心，我与李老板本就没有私交。”

“经此一别，往后更是不会再见了。”

明先生叹道，“像你如今这般自在的日子。”

“不用勾心斗角，不必担惊受怕。”

“不知有多少人这辈子都求而不得呢，小姑娘可千万要珍惜。”

两辆马车已经停在大门外。

明先生上了自己的那辆马车，李青和周启哲共乘另外一辆。

凌新月家的四个崽子也礼貌地出来送客人。

不过他们送的是慈祥又好玩的明爷爷，另外两人不过是附带的。

明先生掀开马车窗帘，笑着向孩子们挥手。

“以后，等爷爷有空了，一定再来跟你们玩儿。”

小张禾仰着头，认真地问，“爷爷就住在京城吗？很远吗？”

明先生说，“嗯，的确有些远，不过也不是多难到达的地方。”

张意问，“书上写的，京城很是繁华热闹，比明水县城还热闹？”

“城里还能看见金发碧眼的异域胡人？”

明先生笑道，“的确跟你在书上看到的差不多。”

“有胡商来做生意，还有些就带着家眷在京城暂居。”

张铭和张智也忍不住问了几个问题。

四小只小时候就有过从西北一路迁徙回张家村的经历。

如今又开蒙读书，还时常跟着后娘外出行走，增长了见识。

因此，他们跟村里土生土长的孩子有些不同。

对外面的世界总是抱有很大的好奇心。

周启哲在车里听见这些，不由对李青悄声笑道：

“你家这四个崽好奇心可真不一般啊。”

“小时候也没少问你为什么吧？”

李青淡淡道，“小孩子好奇心重是好事，说明他们聪慧。”

周启哲撇撇嘴，想到幼时，李青因为好奇，诓他去向夫子讨教何谓“春宫”的事。

当时，他兴冲冲跑去问夫子，为何大人们都要偷偷躲起来看，而不许小孩子看。

结果害得他被夫子罚抄十遍论语不说，夫子还告到他爹面前。

回家又让他跪了一个时辰祠堂。

周启哲点头道，“对，聪慧。”

“虽然一个都不是你生的，但不愧是你养过的。”

他点到为止，却在心里接话：黑心肠气死人不偿命的本事，跟你是如出一辙。

难得李青这样注重效率的人不着急出发。

他半靠在软垫中，手肘倚着窗棂，视线频频落向窗外。

周启哲看他似乎有些心不在焉，也凑过去，顺着他目光往外看。

这一看，正看见凌新月站在那，满眼笑意地看着四个崽。

周启哲眼神狐疑地转回李青脸上，啧啧称奇道，

“从小到大，我还是第一次见你盯着一个女子，偷看的如此专注。”

李青依然保持着那个姿势没动