京兆府府尹孟大人,正是齐照如今的顶头上司。
凌新月便难免多关注了一些。
孟府的丫鬟气势汹汹,一挥手。
跟在她身后的那些家丁仆婢大步上前,齐刷刷瞪着伙计们。
粉衣丫鬟喝道,“猖狂贼子!卖假货糊弄到我家夫人头上了。”
“京兆府大牢里,多的是你们这种要钱不要命的狗东西。”
伙计们早都惊的脸色发白。
这事儿说起来还真是个意外。
当初,掌柜的想出这个法子,还自以为聪明绝顶。
问题是他自己也压根儿没想到,香水兑了水竟然存放不住。
就像三伏天的隔夜茶,馊了!
如今东窗事发了,掌柜的还没想到应对的办法。
苦主却仿佛商量好了似的,挑着同一日上门来找说法。
接连的意外,可谓是一重接一重。
第二重意外,自然是香水配方的原主找了过来。
人家还当场提供了证物,让他们无从辩驳。
第三重意外,则是买主中竟然还有京兆府府尹的夫人。
京兆府可是掌管京畿治安的。
他家若是较起真来,直接查封店铺,将老板法办都有可能。
伙计们被掌柜的推出来顶雷,个个儿欲哭无泪。
只能按老板预先交代的话继续斡旋:
“好姑娘,几位小姑奶奶,你们看这样行不行。”
“我们掌柜的说,卖出去的东西是有点儿问题。”
“这也是意料之外的一点失误。”
“但我们异香馆的宗旨,是绝不坑客人。”
“所以,各位把这些香水交给我们。”
“我们给您照价退钱,怎么样?”
退货赔钱,倒也不失为一个解决的法子。
有一两个丫鬟便有些动摇了。
这时,凌新月轻咳一声,似笑非笑说,“绝不坑客人么?”
“从我店里买了香水,一瓶兑水,兑出五六瓶。”
“还卖出跟我同样的价钱……”
店伙计知道凌新月是梦幽兰的老板。
想着那么小一家店面,她背后可能没什么撑腰的大人物。
于是壮着胆子说,“你别在这儿拱火儿了!”
“你不就是同行相欺,看我们异香馆遭难,故意踩上一脚!”
凌新月知道勾兑香水的主意,肯定不是这些小伙计能做主的。
她本来不想与他们较真。
但听到方才那倒打一耙的话,让她登时就冷笑起来。
“你们既然是做女子生意的。”
“该知道,那些命妇淑媛们外出交际,衣饰装扮都是格外讲究吧?”
先前说话的那褐衣伙计底气不足,却还得挺身应答:
“对,这个我们当然知道!”
“我们异香馆可是东市有名的脂粉铺,许多名门夫人、闺秀都来光顾。”
“自然不是你这种小门小户的见识可比。”
凌新月微笑颔首,“那你们也应该知道。”
“贵妇淑媛们聚会,若是被大家看出,有人用了冒牌货。”
“轻则被人在背后嘲笑议论,在一段时间内成为笑柄。”
“重则呢,那可是一件在圈子里足以颜面扫地。”
“甚至要令自家老爷蒙羞的事啊。”
她顿了顿,眼神含笑地扫过众人,
“如果这样还不算明目张胆的坑客人。”
“什么才算呢?”
在场代替主子来讨说法的几名丫鬟听过这番话。
态度再次变得激动起来。
“赔钱?我们家主子缺你这几个钱么?”
“对,我们要的是说法!今日必须得你们老板自己给个说法!”
“我觉得一点说法可太轻了,必须他们老板出来当众跪地道歉!”
“没错,竟敢连累我家主子声名!真真是该拖出来打!”
姑娘们七嘴八舌,气势汹汹,身后各自还有数名家丁虎视眈眈。
异香馆的伙计们实在招架不住了。
刚才掌柜的叫他们出来解决。
也只说了先道歉,道歉不行,再退钱退货,尽力安抚。
谁能料到,竟然被梦幽兰掌柜几句话,弄得情势大变。
身穿褐衣的伙计跟其他几人小声说了两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