齐照皱眉，“我怎么没听说过此事？”

凌新月满不在乎地摆手，“说啥啊，我当时就给全都解决了。”

“连门槛都没让他们过。”

“为首的那个绑起来也送你们京兆府了。”

她停顿一下，朝他咧嘴笑。

“可能京兆府每日寻衅闹事的小案子太多，你没注意到吧。”

齐照打消了担心，眉头舒展开来，“这倒是。”

他在京兆府是直接管理历年来的文书卷宗的。

的确不大有机会直接接触这种抓捕、刑狱、判案一类的事。

凌新月问，“你来找我，还说是有要紧事儿。”

“莫非这迪力赫又出了别的幺蛾子？”

齐照颔首，道，“不错。”

担心隔墙有耳，他稍微拉近了一些距离，谨慎道：

“迪力赫已经直接找上了府尹大人。”

“话里话外的意思，是想要请京兆府出面，封禁一家店。”

凌新月冷笑，“也就是我的梦幽兰了。”

“不过。”她转向齐照，“这种事他真能做到么？”

“官方封禁店铺，无非就是那几个理由。”

“店主或者重要雇工违反大业律法，店里有逃脱税赋的走私行当，店铺没有及时办理当地府衙签发的准行证，或者就是瘟疫……”

“我自认所有的细节都做好了。”

“就算是府尹亲自出面，又能把我怎么样？”

齐照叹了口气，说，“目前我也不知道他们会找什么样的罪名。”

“怕只怕，欲加之罪，何患无辞啊。”

凌新月眉心微蹙，想了想，问，“这件事，大人是如何得知的？”

齐照不懂她为何这么问，但还是如实道：

“昨晚迪力赫在风华楼摆了宴席。”

“除了孟府尹，自然还得有别人作陪，”

“刘大人便来找我，说是晚上有个胡商设宴招待，邀我同去。”

凌新月了然道，“你向来不喜官场上这种吃喝宴请。”

“定然是直接就拒绝了。”

齐照忍不住会心微笑。

他站起来，煞有介事地朝她拱手一鞠。

“知我者，凌老板也。”

凌新月被逗得直笑，“好了好了，齐大人如此，可真是折煞民女了。”

“快请坐吧，莫要客气。”

两人笑够了，齐照接着说正事，“可惜我事后才知道。”

“迪力赫请客，原是为了借孟府尹的官威，想对付你。”

“不然，我也该去赴宴，听他们鬼鬼祟祟都谋划了些什么！”

凌新月看他神情懊恼，眉目间反而一派悠然，说，

“你初来乍到，在姓孟的眼里还是个外人。”

“他就算受了迪力赫什么好处，最后又达成了什么共识。”

“也不会选在你面前说清楚的。”

“况且迪力赫也没那么傻，他若行事冒失，反而会惹姓孟的不痛快。”

“摆这第一场宴席，顶多就是拉拉关系，暗示一下求人办事的态度。”

她笑吟吟地望着齐照。

“所以啊，你莫要凡事都对自己要求太严格了。”

齐照怔了怔，很多时候他心里也明白，道理是这么个道理。

但他却还是止不住，总要给自己更多压力和更高的要求。

凌新月的话，让齐照心头感觉放松了许多。

这也是他第一次在好友面前说起自己的难处。

“新月，你说的没错，在京兆府，我是新来的。”

“更是从地方上直接升任入京的。”

“所以平时就有很多双眼睛明里暗里盯着我。”

“他们试探，观察，有的想知道我究竟是谁送进京兆府的人。”

“有的，拿出好处来试探，希望我能同流合污，加入他们。”

听到这些，凌新月也忍不住跟着愁闷起来。

她托腮撑在桌上，叹了口气说，“难啊，所谓水至清则无鱼。”

“你既不想加入他们，又不能跟他们太过撇清关系。”

“若是被孤立了，往后别说日子难过。”

“就是你的工作都别想顺利进行下去了。”

“要坚持自己的信念，本就不是件容易的事。”

字字句句都说到了齐照的心坎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