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铭梗着脖子、提着劲儿一口气说完。

然后忽地闭嘴，用力扭头偏向一边。

满屋静悄悄，只听见室外的西北风呼啸。

全家人都默默看着张铭一个。

汪小欣是第一个笑出声的，她捶着软塌，倒在张意身上。

张意撑不住，被压的东倒西歪，也抖动着肩膀笑了。

张禾看小欣姨和姐姐都笑，原本不想笑大哥的她实在没憋住，哈哈笑出了声音。

张智自不必说，早就抱着肚子滚到一边去了。

张铭在大家的笑声中逐渐的忍无可忍。

他站起来，以大无畏地态度俯瞰全场。

“笑吧，觉得好笑，就随便你们怎么笑去。”

“反正，我发现自己做错事看错人，就立刻承认错误，如此而已。”

众人的笑声渐渐收住。

汪小欣扫了眼其他人，抹着眼角笑出来的泪解释道：

“我们不是笑你这个。”

张铭疑惑不解，“那是笑什么？”

张智帮着解说，“大哥，他们可能是笑你刚才的表情。”

“实在是太严肃了！”

“仿佛是站在悬崖边上，即将慷慨就义一般。”

张铭白了弟弟一眼，“什么你们？说到好像你刚才没笑似的。”

张禾拍了拍大哥的胳膊，待他转身看她时，一本正经道：

“大哥方才的表情，是真的好好笑哦。”

小姑娘说着，脸部表情变化，竟是模仿起张铭方才的模样。

“就这样，大哥你看，眼睛这么瞪着，脸上僵着……”

张铭看了一会儿，自己也撑不住笑了。

他佯装要去抓张禾，“好你个小禾儿，就连你又取笑大哥了？”

小姑娘咯咯笑着，站起来躲到姐姐身后去……

欢乐的笑闹声顿时响成一片，几乎要冲破屋瓦而去。

凌新月坐在桌边，边笑着看四小只和汪小欣闹腾。

边悠闲地给自己倒了一杯热茶。

红茶温润，适合在这个寒冷的天气喝。

刚沏好的九曲红梅，茶汤红艳清亮，闻起来隐有甜香。

凌新月低头嗅了嗅，陶醉在茶香中。

还没来得及喝第一口，一头绿色灵鹿就挤到了她身边。

凌新月无奈看去，无声传音道：

“你今日没出去玩儿么？”

青语眼瞅着凌新月的茶杯，粉嫩的舌头舔了舔嘴唇说：

“现在是冬天，外头万物萧条，不必每日都出去。”

凌新月说，“我听说城郊山上的酸枣、月季果很多。”

“还有常青的松鼠柏树。”

“再过段时日，有梅花，之后有腊梅……”

青语觑着凌新月，说，“主人就是想支开我。”

“不想把这个茶分给我喝吧？”

凌新月眼神晃了晃，似有些心虚，“你这孩子说什么呢。”

“主人我何时缺过给你好茶喝？”

“西湖龙井、碧潭飘雪、大红袍、六安瓜片，我哪个没舍得？”

青语的鼻子再次耸了耸，一语中的道：

“主人过去是舍得。”

“可主人现在喝的这个茶，却是自己花银子买的。”

“跟过去您从里面拿出来的那些不一样。”

它顿了顿，补充道，“那时我在窗户外面，全都看到了。”

“主人上次为了跟那个江南茶商套近乎。”

“从人家那买到了一罐极品珍藏的九曲红梅。”

“因为小小一罐茶叶花了两锭银子，主人当时脸都青了。”

“还要强颜欢笑……”

凌新月被拆穿，恼羞成怒，“行行行，知道了，别说了。”

“现在茶还烫，你也喝不成。”

“我等会儿去灶房续热水，把第二泡茶都倒出来给你！”

青语心满意足地踏着小碎步飘走了。

凌新月气的磨牙，喝了一口茶，顿觉余香满口。

茶，的确是难得的极品好茶。

但因为青语之前的提醒。

让她想起这九曲红梅的价钱。

于是，再回味时就融入了心疼。

一时也分不清究竟喝的是钱味儿，还是茶味儿了。

凌新月一手捧着茶，陷入了沉思。

梦幽兰