云九纾的眸光微微一动，她轻垂下眼帘，凝着石桌桌面上的纹理，微风拂卷，撩起她耳际的凌乱碎发，碎发迤逦过眉眼，她眼底的情绪变得朦胧而悠远。

道出自己想法的虞潋抬起头，看着坐在石凳上的沉静女子，长睫微掀，她勾了勾唇，眼底掠过了些许玩味儿。

她收了剑，走到女子面前坐下，悄咪咪地问:

“你和太子殿下日日腻歪在一起，有没有发生过矛盾？”

腻歪？

什么形容词？

还有矛盾……

云九纾抬起眼帘看着虞潋，耀黑的眼睛里光泽清沉而静淡，含着丝丝不易察觉的压迫。

“想知道？”她悠悠启唇，嗓音平稳缓慢，难辨其间情绪。

虞潋抖了抖身子，如三月春来的漫漫凉意似有若无地将她包裹，她暗暗吞了吞口水，错开女子的视线，怂怂地道:“不想。”

云九纾轻轻挑动眉梢，面上笑容浅淡温和。

“开始吧。”她绯唇微启，吐出三个字。

虞潋重新拿过剑，脸上散漫的笑意尽数收敛，神色变得认真，她闭上眼睛，将深深刻印在脑海里的剑招重新回忆了一遍，再睁开眼时，眼底透着深敛的锋芒。

她使出一剑，剑势朴华，虚无的剑芒穿透虚空，不远处花叶轻微浮动，下一瞬，那颗粗大的苍树轰然倒地，四下尘土飞扬。

而她身化残影，操控着剑势，却也随剑势游走，身影翩然，轻若羽，矫似燕，惊鸿一剑，凌越长风。

云九纾微曲指关节撑着下颔，清沉的视线轻易锁住了无数交替幻化的残影中虞潋的身迹。

她闲放的左手指间微动，周遭风势陡然大起，枯败于壤的残叶随风飘零，后停滞于虚空。

下一瞬，残叶似利刃，携裹着尖锐的锋芒，似暗器一般，密密麻麻地朝虞潋飞射而去。

几乎形成实质的杀伐气息笼罩过来，虞潋的瞳孔猛然一缩，忍住了想要爆粗口的冲动，手中木剑横扫，真气顿时四散，周遭树叶疯狂起舞，枝条凌乱而残败。

她飞身而起，踩中虚空飘零的叶片，浓重的威压让她的呼吸逐渐紊乱，她捏紧了手中的木剑，承受着巨大的压迫，望着四周渐渐化作罗网的叶片，她暗暗呼吸了几口气，却感觉眼前逐渐虚化，叶片出现了重影，她甩了甩脑袋，脑海里却越来越昏暗。

云九纾望着昏倒在地的虞潋，眉心微微一拧，收了手，起身，走到虞潋的身边。

她蹲下身来，伸手探上了虞潋的脉门，须臾后，轻抿了一下唇，面上的表情有那么一点无语。

她凝着虞潋隐约苍白的容颜，一言难尽地叹了口气，随即扶起毫无知觉的人儿，将其带入了房间。

虞潋醒得很快，几乎是在身体接触被褥的那一刻她就醒了，看着站在床头的女子，她坐起身来，拧眉问道:“我怎么昏倒了？”

云九纾面无表情地扫去一眼，莫名有些心累地道:“你都不注意自己的身体吗？”

女子每一个月的小日子轻视不得，可是虞潋却显然不怎么在意，这几日没日没夜的练剑耗损的是她的精神力，如今只是精神透支昏倒算是轻的。

虞潋叹了一声，重新躺回床上，忧伤地道:“我日后注意。”

她以前凄惨得不行，小日子来得晚，而来了之后，她也是能随意就随意。

如今不凄惨了，可是习惯已经养成，她一时半会儿也改不过来。

云九纾静静地看了她两眼，淡道:“这几日你先休息。”

虞潋本想拒绝，然而在她对上女子清淡却隐含压迫的视线时，她收了声音，咧嘴一笑，道:“好的，主上。”

云九纾没再说些什么，转身便离开了。

虞潋目送着女子远处的背影，忽然发出了一声感叹。

她上辈子是做了多少好事、造福了多少百姓，才会在这辈子遇到云九纾这样的主上。

不过她也不幸，因为她没有在最开始遇上。

然而，经历无数阴暗之后才遇上的光芒，却是最值得珍惜和永存的。

——【为什么救我？】

——【看你可怜。】

初见之时的场景犹在眼前，虞潋翻了个身，慵懒地趴在床上，单手撑着半边脸颊，食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戳着自己的脸颊，眼底带着几分深思。

云九纾那样的人岂会看人可怜便出手相救。

虞潋暗自思索，结合着自己的经历，脑海里忽然闪过些什么，她又想到了当初她询问云九纾救她的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