赢澈在沈斯承替自己疗伤的同时,绞尽脑汁地猜测着对方的身份。
当他第一百零八十次翻开自己那点所剩不多的神境记忆后,一个模糊的猜测在经历了一次又一次地反复推演后逐渐成型。
他愣愣地盯着正在准备药材的青衫公子,心里怎么也不愿意将那样的种族标签贴在对方的身上。
沈斯承回过头来的第一个瞬间便对上了赢澈复杂的视线,他心思微转,笑问:
“想到了什么?”
赢澈坐在椅子上,单手撑着脸颊,面带纠结之色。
“沈斯承,我们日后会成为敌人吗?”
沈斯承握着药材的手顿了一下,他道:“不会。”
见赢澈依旧紧盯着自己,他温和笑道:“和你不会,和你家主上更不会。”
“无论你想到了什么,猜到了什么,又有什么是目前的我不知道的。总之,我和你,和你身后的人,都不会成为敌人。”
赢澈于是笑了,他弯了弯眉眼,用手摸着下巴,略做思索后说道:
“那我日后可得好好修炼了。”
魔境的女子可不比神境女修那样好对付。
若是沈斯承被魔境女子缠上了,他可得将其护好。
否则他北神界小殿下的脸面往哪儿搁?
沈斯承走过来,状似无意地问出一句。
“好好修炼了之后想做什么?”
“保护你啊!”赢澈脱口而出地回答。
沈斯承笑了一下,紧接着说道:“那挺好,我等着。”
赢澈晃了晃脑袋,神采飞扬地道:“肥水不流外人田嘛,我有几个姐妹……嗷呜——”
沈斯承神色冷淡将药娄扔他脑袋上,语气平静地道:
“去,把外面院子里的药材收回来。”
赢澈拎着药娄,随手甩了甩,继而抬眸盯着沈斯承,问道:
“你不高兴?为什么?”
沈斯承握着药材的手无意识地紧了几分,他对上赢澈打量的视线,淡道:“你想知道?”
赢澈眉心微蹙。
沈斯承又道:“你想知道,我就告诉你。”
“告诉你我为什么不高兴。”
他盯着赢澈的眼睛,眼底深处涌动着沉黑的暗潮。
赢澈被看得后退了一步,待他反应过来后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,一时间暗暗气恼自己的怂气,又不由得感叹沈斯承的气场之强。
“那你说!你为什么不高兴?”
“我……”第一个字堪堪落下,一股从屋顶上倾覆下来的厚重威压瞬间充挤在整个房间里。
沈斯承压下自喉咙里骤然涌出来的腥甜味道。
他看着赢澈。
赢澈的状态不比他好。
先前便已受过重伤的赢澈此刻的脸色格外苍白,溢出嘴角的血痕落入沈斯承的眼底,那一瞬间,他竟觉得无比刺目。
“灏、帝。”赢澈微启唇瓣,气息虚弱地说出两个字。
如今的九州大陆,能有如此神力的强者不多。
而有如此实力却又下手伤他们的人除了灏帝之外他想不出其他人。
伸手随意地拭去唇上的血迹,赢澈顶着巨大的威压走出房间。
沈斯承看着赢澈的背影,青色广袖下的掌心里渐渐萦绕出了紫雾般的灵力。
他迈出步子,跟着赢澈一同走出了房间。
灏帝悬空而立,他俯视着逐渐步入他视线里的两人。
温儒的神色下掩藏着的是漠视一切的冰冷。
他的目光在沈斯承的身上停顿了片刻,眼底掠过一丝偶遇同类的玩味儿笑意,然而转瞬之间,这抹笑意便化为乌有。
他看向赢澈,赢澈也抬头看向他。
“羲辙。”
“我虽然动不了云九纾,但是动你,还是绰绰有余的。”
赢澈冷脸。
即便不明白对方这句话里的意思,却也明白对方来势不善。
他从容地道:“灏帝若是动我,那么北神界将与东神界誓死敌对。”
“你东神界有神帝守护,我北神界也并非没有。”
灏帝笑着,缺乏温度的目光穿透重重虚空落在赢澈的身上,带着无与伦比的压迫威势和潜藏的伤害力。
赢澈的身躯剧烈一晃,他咬牙强撑着,盯着灏帝的目光愈发冰冷。
灏帝欣赏着赢澈艰难隐忍的模样,待到欣赏够了,他才说道:“那又如何?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