宿玦听到声音后转过了身。
他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的女子,自嘲似地笑道:“想从西神主的手里逃走当真不容易;想闯上你这紫宸山巅也同样不容易。”
所有人都在变得更强。
唯有他,在一日日地堕落。
“云九纾,我给你讲个故事吧。”宿玦看向脚下的深渊,他的声音轻得好似虚无。
云九纾没有说话。
他似乎也并不在意,只自顾自地说道:“诸天万界有两处绝境,即陨殿和九冥,它们都靠近神境。”
“不知道是几十万年前还是几百万年前,九劫欲境只是一片黑暗,后来妖兽横行,怨灵四起。”
“一个羽族少年误入此地,孑然独行,后来荡平乱象,入主幽冥鬼域,成为整个九劫欲境的主人。”
“少年最爱他的那一对黑色羽翼,他喜欢在九劫欲境的天池水中浸泡,冲洗掉他羽翼上沾染的污渍。”
“他来往恣意,无拘无束。”
“直到有一天,他遇到了一个人。”
或许,该以神来敬称。
那时的灏帝,还是一个神族青年。
“少年以为自己遇到了知己,与其把酒言欢,并许下了日后一同游历诸天的豪言。”
“数万年过去,少年与他的友谊只增不减,少年将他当成了自己此生唯一的挚友。”
“终于有一日,少年发现了他的神族人身份。”
“他邀请少年前往神族,少年不愿意,他便将少年强势地带去了神族。”
神族排外的程度不比龙族的低。
少年在神族受尽了冷眼和欺凌。
然而少年本身的实力并不弱,作为整个九劫欲境的主人,他的实力逼近神主,而等到他成年,他的实力会无限接近于神帝。
他原本有着尊荣的地位和逍遥自在的人生。
然而一朝沦落至此,他开始厌弃神族的生活。
所以后来,他逃离了神族,没有回九冥,而是撕裂了空间逃去了下界。
他躲了灏帝十万年。
他以为他会一直躲开灏帝。
可是后来,灏帝闯入了九冥,拿所有生灵的命运逼他出现。
他回到了九冥,以一个无比狼狈的方式。
他被灏帝重新带回了神族。
被灏帝用神族的七重神罚惩治,其罪名,是因为他撕裂空间导致其他世界劫难重重。
“神族的七重神罚毁掉了少年全部的修为,他沦为了一个废人。”
宿玦笑了一下,暗沉无光的眼睛里似乎有泪光闪过。
“曾经的九冥之主成了神的奴仆,卑微到极致却换不来一丝怜悯。”
“再后来,灏帝似乎觉得他可怜,给他重塑经脉,让他得以修炼,其代价,是毁掉他的那一对漂亮精致的黑色羽翼。”
少年忍辱负重,亲手毁掉自己曾经最喜欢的羽翼,换来重新修炼的机会。
宿玦看着云九纾,轻声道:“那个少年是我,我历经数万年苦修,想要有尊严地活着,想要回到自己原本的家园。后来我做到了,我返回了九冥。”
“当时的九冥早已不是曾经任神欺凌的九冥。然而我的回归却并没有受到九冥众生的丝毫排挤。”
“又过了很久,九冥出现了一位天赋异禀的妖,那是一只蓝眸雪猫,很漂亮,当它化为人形后,他成为了我九冥之地的下一任继承者。”
“日子逐渐平淡了下来,我不再回想曾经的种种。”
“然而当我不再恐慌和害怕的时候,灏帝又出现了。”
宿玦眼底的嘲讽和怨憎几乎凝成了实质。
“云九纾,你知道我有多讨厌那些高高在上的神族人吗?!”
“他是神帝,便可以恣意妄为到不顾及旁人的尊严和意愿!”
“我耗尽所有力量企图杀了他,他任由我伤,之后再禁锢我,当我遍体鳞伤奄奄一息之时,他将我扔下深渊,以神力为链,替我种下恶咒一样的神印,再把我扔在这九州偏界,关入极冰炼狱,从此不闻不问。”
云九纾沉默地听着这一段故事,完了之后她淡道:“伤你之人是灏帝,不是我。”
宿玦凝着虚空,神魂已经开始虚化。
“因为一人而恨一族是我不对。”
“但是云九纾,我不后悔。”
“十七年前若是换做其他人,我也同样会把她带走,神族给予我的痛,我要尽数报复回去!”
“司瑾御