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后听得几人再三提及先皇后，脸上神色变得微妙，侧目看着皇上，见皇上若有所思，轻声道：“《惊鸿舞》易学难精，还是不要作了，换个别的什么吧。”

听皇后开口，沈柠连忙附和道：“莞贵人适才酒醉，也不宜舞蹈啊，皇上。”

皇上没有接众人的话茬，面无表情的凝视甄嬛片刻，缓缓说道：“宫中许久不演《惊鸿舞》，朕倒想看一看了，莞贵人，你随便一舞即可。”

既是皇上开口了，甄嬛便再也推辞不得。她深吸一口气，缓步走到大殿中央。

人人都准备要看她的笑话，甄嬛却福身说道：“皇上，请准许臣妾下去更衣。”

皇帝挥挥手：“去吧。”

沈柠忽然起身，对皇上笑道：“寻常的丝竹管弦之声太过俗气，不如臣妾抚琴、安答应高歌来为莞贵人助兴。”

甄嬛看一眼安陵容，知道她心心念念想引起皇上的注意，这倒也是个机会。

皇上宠爱沈柠，对她可以说有求必应，何况这档子小事儿。

“苏培盛，去取苏太妃的‘长相思’来。”

昔日舒太妃得幸于先皇，碍于舒太妃当时的身份，二人苦恋许久才得善果，舒太妃进宫当日，先帝特赐一琴名“长相思”，一笛名“长相守”为定情之物。先帝驾崩之后，舒太妃自请出宫修行，这一琴一笛便留在了宫中。

沈柠调了几下音，心里松了一口气，还好她体内还保留着沈眉庄的记忆和能力，不然此情此景，她还真不知怎么应对得好。

安陵容向帝后行了一礼，垂首坐在沈柠身侧，虽没沈柠那般落落大方，倒也小家碧玉，独有一番韵味儿。

甄嬛一点头，陵容曼声依依唱了起来。

乐起，舞起。

除了沈柠的琴声和安陵容的歌声，大殿内一片寂静，静得就如同没有一个人在一般。

宽广的衣袖飞舞得如云霞，头上的发饰急促地摇晃，只见甄嬛腰肢柔软如柳，安陵容歌声曼妙，沈柠琴音琳琅，皇上眯着眼睛注视着她们三人，似是透着她们三人的身姿在寻找故人的影子。

甄嬛清楚，自己的《惊鸿舞》源自当日纯元皇后所创，动作体态皆是效仿于她，要怎样才能做到有自己的风格，才不至于让人捉住对先皇后不敬的短处，这片刻之间不但要舞好，还要舞出新意，着实是有些棘手。

忽然一缕清越的笛声昂扬传来，只见果郡王立于庭中，雪白长袍，如风轻扬。

几个音一转，曲调已脱了寻常《惊鸿舞》的调子，沈柠机警，律调一转便跟上了果郡王，安陵容也换了曲子来唱。

甄嬛正跳得欢畅，突然感觉有些头晕恶心，果郡王和沈柠察觉到她的异样，立马调换了曲调，甄嬛也渐渐的放慢了舞步。

笛琴相和，歌声袅袅，渐渐的都低缓了下去，若有似无，皇上走到甄嬛跟前伸出自己宽厚的手掌：

“莞莞，你还有多少惊喜是朕不知道的。”

甄嬛羞涩一笑，随即止不住的干呕。

曹贵人面色一变，立刻上前说道：“皇上看臣妾说得如何？妹妹果然聪慧，能作寻常人不能作之舞，不逊于先皇后之姿呢。”

话音刚落，皇后似笑非笑地看着曹贵人道：

“曹贵人今日怎么反复提起先皇后的《惊鸿舞》呢？本宫记得先皇后作此舞时连华妃都尚未入宫，更别说曹贵人你了。你又怎知先皇后之舞如何？又怎么拿莞贵人之舞与之相较呢？”

曹贵人听皇后口气不善，不同于往日，讪讪笑道：“是臣妾冒失，臣妾亦是耳闻，不能得见先皇后的舞姿，是臣妾的遗憾。”

皇上微微朝曹贵人處了處眉，并不搭理她，只柔声问甄嬛：

“跳了这么久累不累？”

甄嬛看着他微微一笑：“臣妾不累，臣妾未能见先皇后绝妙风采，实乃人生憾事，臣妾不过区区萤烛之辉怎能与先皇后明月之光相较呢！”

说完，甄嬛又控制不住的干呕两声。

皇上关切的问：“这是怎么了？哪里不舒服？”

甄嬛笑着摇摇头：“无妨，许是方才喝多了酒的缘故。”

皇后笑得一脸慈祥：“莞贵人身子向来孱弱，万不能疏忽了，依本宫看还是请太医瞧瞧。皇上觉得呢？”

皇上敛着眉点头：“那就传太医。”

沈柠知道，事到如今就算她们刻意隐瞒也瞒不住了。

她和甄嬛对视一眼，都若有所思的低下头。

一刻钟后，章太医跪在地上：“老臣恭喜皇