阮宜年抬手虚按,笑意盈盈道:"哪有新婚当日就掀盖头的道理?这不吉利。改日定让诸位一睹内子芳容,今日且先入席,美酒佳肴管够!"
在他连番劝说下,宾客们虽意犹未尽,却也陆续朝着宴席走去。
王府庭院里,三十六张雕花圆桌摆满珍馐。东海的冰镇鱼脍泛着银白光泽,西域进贡的葡萄酿盛在夜光杯中,烤全羊油脂滴在炭火上滋滋作响。
众人推杯换盏间,无不惊叹王府的豪奢气派。
阮宜年很快被同窗好友们簇拥着灌酒,"不醉不归"的笑闹声中,他只得一杯接一杯饮下。
正喝得热闹时,阮才良面色阴沉地穿过人群走来。
"爹,您怎么来了?"阮宜年笑着迎上去,今日他可是新郎官,他才不担心被训斥呢........
毕竟这种场合,阮才良要是真的训他的话,那丢的又不止他一个人的脸,还有整个王府的脸。
"去接姜兰的花轿回来了。"
"直接送往后院便是,妾室无需拜堂。"
阮才良冷笑:"还用你教?轿夫回禀,那宅子里空无一人,连桌椅细软都搬空了。"
"哐当"一声,酒杯坠地碎裂。阮宜年脸色骤变:"怎么会这样?!"
“我还想问你呢!!”阮才良额间青筋突突跳动,声音也陡然提高了。
“爹!您都不清楚状况,我又如何能知晓?自打上次同您去那宅子里见过姜兰后,我......我就再没见过她了!!”
阮才良抬手按住突突作痛的太阳穴,眉头几乎拧成了死结,焦虑地来回踱步:“这下糟了,怕是真的出事了!她一介弱女子独居在外,生得又这般楚楚动人,指不定是遭了哪个歹人的毒手!”
说到最后,他的声音里已然带上了几分颤抖,“怪我.......我怎么就没有想到这一层呢!!那日去看她的时候,就应该顺便派几个家丁一同去保护她,怎么就单独让她一个人住在那里??”
“这......这怎么办!爹........”
“还杵在这儿问我?!立刻、马上派人去找!找不回人,看我怎么收拾你!”
阮才良气得胸脯剧烈起伏,狠狠瞪了儿子一眼,恨不能将这不成器的家伙拎起来教训一顿,末了又重重摇头,满脸都是恨铁不成钢的痛心与无奈。
阮宜年慌忙推开友人:"对不住,内眷失踪,我得先去寻人,诸位尽兴!"
温永思起身道:"我陪你一道去。"
"使不得!你是贵客,若寻不着,再请诸位帮忙不迟。"
二人正要迈步,方沛萍闻讯匆匆赶来,皱着眉头:"站住!你们两个要干什么呢??满院宾客还未散,你们父子都走了,让我一人应付?就算有什么事情也要先等到婚宴结束了再说!!"
"姜兰不见了。"阮才良沉声道。
"什么?!"方沛萍神色骤变,“怎么就不见了?”
"这我们哪知道,要是知道的话还至于这么着急吗?"阮才良重重叹了口气,额间的皱纹因焦虑拧成沟壑,"宜年随我先去找人。你和玉萱留下招呼客人。"
方沛萍闻言,嘴角勾起一抹不屑的弧度:"找她作甚?不过是个妾室罢了。"
"你怎可说出这般话?!"
方沛萍理了理鬓边的金步摇,神色轻蔑:"老爷,这姜兰,因为一条不值钱的手链,就和宜年大打出手........之后又耍脾气还闹着搬出去,如今出了事,给王府添麻烦,往后指不定还有多少麻烦!”
“况且不过是个小妾,没了她又如何?她带来的家财早被咱们花光了,丢了便丢了,何苦劳师动众?"
“现在当务之急........自然是先好好的招待这些宾客!!为了一个妾室,得罪了那么多的权贵.......得不偿失啊。”
这番话如利刃般扎进阮才良耳中,他气得浑身发抖,右手高高扬起,却在瞥见满堂宾客后生生顿住。
"原来你一直是这般想法?!"
方沛萍撇了撇嘴,不以为然道:"老爷,我说的难道不对?姜兰落到这般田地,分明是咎由自取。"
"够了!我没空与你在这里废话!等我找回人,再好好跟你算账!"
说罢,他转身大步离去。
阮宜年也要跟着去,但是却被方沛萍叫住了。
“宜年........不要管你爹,他就是被姜兰鬼迷心窍了!!你赶紧留下来招呼客人吧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