马氏见凌新月面露难色，心下也有些动容。

尤其是听她惦记着要给孩子们煮粥。

这是真正用了心的。

因为与张老三家是邻居，马氏经常看着四个孩子。

也是真的心疼孩子们。

只可惜她自家能力也有限，能帮衬的实在不多。

马氏宁可相信，这小媳妇闹够了，是真的懂得回头是岸。

于是，她当即拍胸脯答应下来。

“正好，你叔明早要进城哩！我让他给你留个位置！”

凌新月急忙道谢，“那我就多谢婶子了。”

屋子里，黑娃叔咳嗽的更加大声了。

马氏却当没听见，麻利地去灶房端了一大盆小米出来。

“不就是点小米么？婶子给你先舀一盆用着！”

“你也不用惦记着还。”

“照顾好娃娃们，过好你们的日子，比什么都强！”

凌新月把卤肉放在窗台上，然后接过马氏给的小米。

“这卤肉请婶子别嫌弃。”

话都说到这份上，马氏也不好不收。

“行，肉我就留着吃了。”

黑娃叔是张家村唯一的车把式，家里有个大号的平板马车。

所以村里人进出县城办事，都离不开黑娃叔。

不管是谁，单程两文钱，来回一趟便宜点，三文钱。

这规矩凌新月也明白，

“三文钱车马费，等我换了钱，马上就给黑娃叔。”

马氏连说“不急不急”，而后欣慰道：

“你说你啊，像是变了个人似的。”

“这往后，你可要好好对四个娃娃，别再打骂他们了。”

凌新月低着头，作黯然神伤状。

“我从前……真是糊涂油脂蒙了心，嗐！”

马氏将凌新月的表现理解为“痛心疾首”。

也跟着重重叹了口气，“你能想明白就好。”

“这日子虽然苦啊，但咱们总得想法子往下过，你说是不是？”

凌新月点头称是，见马氏尚有谈兴，便将话题引向了张老三。

原主记忆里并没有多少有关张老三的讯息。

只知道是张老三把她从外面带回来，又娶了她。

然后，就没有然后了。

凌新月总得知道，自己在给一个怎样的人养孩子。

马氏逐渐打开了话匣子。

原来张老三曾经在西北呆了很多年。

三年前他才带着四个孩子回到张家村。

张老三的爹人称张老木匠。

在这个封闭的山村里，手工匠人是很受人尊重的。

但张老三与他爹娘的关系似乎很冷淡。

似乎是在他去西北之前，就跟家里闹了什么矛盾，并因此决裂。

至于张老三跟原主的婚事，说来这事儿也邪门。

成亲当日小两口还未圆房。

张老三就说要去看山里的捕兽陷阱。

结果一去不返，两日后被人发现跌落山崖，尸身已然面目全非。

仅凭他身上的衣裳和物品，才算辨认出来。

于是，刚进门的原主就这么接下了“小寡妇”和“后娘”两顶帽子。

……

等凌新月回到家，四个小崽子都已经睡醒了。

张意陪着张智、张禾玩耍。

张铭则坐在炕头上，低着头也不知在想什么。

听见开门声，他抬头看去，却没说话。

另外三个娃娃乍看见凌新月，也停止了玩耍，乖乖地一动不动。

这已经是条件反射了。

在后娘面前如果嬉笑吵闹，可是要挨打的！

凌新月心中一叹。

罢了，这也不是一时半刻能纠正过来的，慢慢来吧。

她举了举手里的盆子说，“我去邻居家借了些小米。”

“今晚咱们喝小米粥。”

张智一听这个，忘了惧怕，“娘，咱晚上不吃肉了吗？”

凌新月放下米盆，宠溺地点点小家伙的脑袋。

“不是不吃，是不能吃了。”

“长久缺少养分的小花，一下子施肥太多，会烧坏的。”

张意难得与凌新月观点一致，对弟弟说：

“阿智，你不想晚上闹肚子吧？”

张智立马捂着屁股摇了摇头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