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新月说,“人是我带来的,这些事我自会负责。”
“您就不必操心了。”
她说完,转身就走。
陈氏望着凌新月的背影,犹豫再三,出声唤道:
“老三家的,今年清明时,老三可有托梦给你?”
说罢,她低下头喃喃自语,“也不知道老三在那边过得好不好。”
凌新月回头看见陈氏那已经掩盖不住的大片白发。
想到她年纪也不过四十出头,心下不由微微触动。
“他没有托梦给我。”
“不过,孩子们清明时给他烧了很多纸钱,他们都很想念他。”
陈氏怔怔望着凌新月在一瞬间柔和的表情。
她偏过头去,掩饰着擦了擦眼角,笑道:
“哎,这世上还有人惦记他就好。”
凌新月很讨厌张老木匠一家人。
但眼前这个陈氏大概是与她并无过节,倒是让她讨厌不起来。
“您要是没什么事,我就先走了。”
陈氏含笑点点头,继而又追上两步,压低了声音说:
“是老三对不住你,你要是能够找个好人家,就赶紧嫁了吧。”
凌新月笑了,她能感觉到来自眼前这个妇人的善意。
“我有我的打算,您不必为我担心。”
她顿了顿,语气浅淡,却分外坚定。
“还有那四个娃娃,我也会把他们照顾好的。”
张黑娃的车还在路边等着,刘大夫已经先一步过去,与他说笑。
凌新月拿出提前准备好的十五文钱,双手奉上。
“今日多谢刘大夫肯来看诊,这是预先说好的诊费。”
十五文,比村里的张老郎中给人看病还贵。
很少有人能出得起这么多钱给牲口治病。
不过,刘大夫给其他人却不是这个价钱。
平日请他出诊的,都是这周围十里八乡的农人。
大多数人家手头都没几个闲钱。
因此刘大夫收诊费通常是五文到十文不等。
全依照他去的那一家条件如何而定。
而他之所以对凌新月“狮子大开口”,是因为他下午才从别的村回来。
已经够累了,本来不想出门,就随口说了个高价。
没想到这女人竟然一口答应了。
刘大夫最终只数了十个铜板出来。
他一面把铜板收进钱袋里,一面瞅着凌新月说,“没想到还是个有钱人。”
“以后你家要是有啥牲口病了,记得再找我啊。”
他凭自己本事挣钱,这番话自然说的脸不红心不跳。
凌新月倒是很喜欢刘大夫的性情。
知道他是个说一不二的人,也不勉强他把剩下五个铜板收下。
她笑着说,“我最近正想买匹马呢,家里还有只捣蛋的猫。”
“以后若有什么不妥,可都要劳烦刘大夫了。”
“好说。”刘大夫瞟向凌新月,“不过,你倒是不忌讳。”
凌新月说,“人吃五谷杂粮哪有不生病的?这些小家伙也一样。”
“要不然得说,多亏有您在呢?”
刘大夫颔首,难得露出赞许的表情。
“你年岁不大,活的倒是通透。”
张黑娃说有他把刘大夫送回去,让凌新月就不用操心了。
凌新月拎着大包小包步行回家。
快走到门口时,她临时来了兴致,决定效法自己的高中班主任。
她放轻了脚步走过去,然后透过院门缝隙往里看。
张意张禾两个小姑娘倒是在认认真真地读书写字。
张铭却在旁边挥舞他那把木剑。
张智就更离谱了,人坐在桌子边上,宣纸本摊开着。
他却在弯腰逗小白玩儿。
逗一下猫,再抬头看大哥练剑,咧嘴傻笑。
显然是开小差开的很愉快。
凌新月好笑地摇头,然后故意把手里的东西弄出响动来。
更好玩的一幕发生了。
只见张铭飞快丢下木剑,跳到桌子边坐下,拿起一本书开始摇头晃脑。
张智则慌张地撇下小白,转身提起毛笔,做认真写字状。
凌新月推门进去,有意问,“我不在家时,你们可有好好做功课?”
张禾偷偷抬起眼帘,看了大哥和三哥一眼