其实凌新月的第六感没有出错。

严格说起来，陈氏挨打的事儿，还真跟她有些关系。

上午陈红红和堂兄陈书生被人从河里捞起，都送回了老木匠家。

全家人已经听说了陈红红在小卖铺闹出的事。

陈氏就忍不住数落了二儿媳妇几句：

“新月她好歹也是你弟媳妇，老三走还不到两年，你就急着撮合她跟你娘家亲戚？这做的什么事啊！”

“况且你那堂兄什么样咱们又不是不知道，谁家好女子愿意嫁他？”

陈红红上下嘴唇肿成了两条香肠。

就算想顶嘴，她也张不开嘴啊，只能闭上眼睛装听不见。

张老木匠刚给张老郎中出了两份诊金，心里气正不顺呢。

他听见老妻的话，就挑刺说，“好女子？就她那样的还好女子！”

“照我看，她一个克夫的寡妇，有人要就不错了！”

陈氏也没多想，顺口说，“老三早就分家出去单过了。”

“老三媳妇要不要改嫁，嫁给谁，如今都是她自己说了算。”

“咱们就别跟着掺和了，没得白费力气。”

话音刚落，张老木匠的巴掌忽然就迎面打了上来。

陈氏根本没防备，被这一下子打的眼前发黑，耳朵嗡嗡作响。

张老木匠嘴里却还在恶狠狠地叫骂：

“你那宝贝儿子有本事，不用你来一遍遍的提醒！”

“要不是你教出来他忤逆不孝，哪有如今这不孝顺的儿媳妇？”

陈氏捂着脸坐在那，一句话说不出来，也根本不想说。

张老木匠见老妻又以沉默应对。

心里的火非但没消下去，反而烧的更旺了。

张老木匠再一次想起那些陈年往事，他越想越气。

碍于这还在儿子儿媳妇屋里，便上前拽起陈氏就往外走。

“跟我回屋去！贱骨头！啥样的娘就有啥样的儿子！”

张老二和候在门外的张老大看见，本想阻拦。

但张老木匠却眼睛一瞪，抢在儿子们开口之前说：

“这是我跟你娘的事，你们都别插手！”

“不然，就趁早从我这个家里滚出去！”

张老大、张老二都低下头不敢说话了。

兄弟两个都有私心。

家产还没分配，自然是张老木匠想给谁多点少点，都由他说了算。

因为这个缘故，两个儿子一直都不敢得罪亲爹。

他们眼睁睁看着母亲又被父亲拖死狗一般拖进屋里。

反正从小到大，这样的事发生的次数多了，他们早就麻木了。

陈氏也是麻木的。

她一脸木然地趴在炕上，承受着丈夫一下比一下重的殴打。

以及他尽可能压低了声音的咒骂：“不要脸的贱货！”

“叫你给老子戴绿帽？”

“要不是我还顾及着老脸，早就把这事儿告诉儿子儿媳妇了！”

……

凌新月一家晚上吃的是红烧肉。

用冰糖炒糖色的红烧肉，经大半个时辰小火慢炖而成。

每一块都色泽红亮，味道咸甜适中，口感香糯，入口即化。

四个崽子吃的头也不抬。

凌新月往每人碗里都夹了大大一筷子青菜。

“多吃点菜。”

张智抬起头，苦着脸说，“娘，智儿不想吃青菜！”

凌新月边往自己碗里夹了块肉，边不动声色地问：

“为什么呀？”

张智还认真想了想，说，“因为肉好吃！青菜不好吃！”

凌新月抬眼看三崽子，“挑食啊？这么快就忘了饿肚子的时候？”

张智呆了一下，自知理亏地低下头去。

张铭看了眼弟弟，说，“男子汉的确不应该挑食。”

张智脑袋垂的更低了。

张禾碰了碰张智，让三哥看自己。

小姑娘吃了一大口青菜，点着头含糊不清地说：

“娘炒的青菜也好吃呢！三哥你快尝尝嘛！”

张智看着小妹妹，脸上恢复了笑容。

他学着妹妹的模样，也吃了一大口，别说，还真的挺好吃的。

凌新月见三崽子吞下了青菜，才给他有夹了块肉，说：

“叫你吃点青菜，不是不舍的让你放开吃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