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新月接茬道,“你想问,我为何明知如此还收留他?”
李章点点头。
东家不但给机会让他和两位兄弟悬崖勒马、迷途知返。
让他们能堂堂正正地养活一家老小。
处处也很尊重他们,从未呼三喝四。
他跟着东家做事还开拓了眼界,学到了很多从前没想过的东西。
所以李章对凌新月是真的感激,并心悦诚服地愿意追随她。
他自然而然就会从属下的角度为她考虑。
凌新月笑了笑,无奈摊手,“理由很简单。”
“我找不到他的家里人,这家伙砸我手里,送不出去啦!”
李章原本一脸严肃正襟危坐,屏息等着东家会说出什么神秘隐情。
结果,竟然只是走失儿童找不到父母的简单理由。
他身子一歪,愕然道,“他、他不是仁德药铺的幕后东家么?”
凌新月幽幽叹气,言简意赅道,“药铺掌柜和那位周公子碰巧都不在。”
“店里其他都是些小伙计,没人认识他们这个东家,所以……”
“我总不能把他直接扔大街上吧。”
李章对上凌新月“对就是这么狗血”的眼神,也有些哭笑不得。
他也叹气说,“也对,毕竟这位好像也没做啥十恶不赦之事。”
“让他孤身流落街头,是有些残忍。”
紧接着,他又肃然道,“就算这小子真傻了,您最好也得注意防备。”
凌新月颔首,“放心吧,平日我会留心观察他。”
她看向不远处正在好奇观看各种木头架子的李小青。
“他并不是变得疯傻,而是停留在小时候某一段的记忆。”
“在那之后他经历过的人生,就全都被他忘记了。”
“那样一个要强的人变成这样,想想其实也挺可怜的。”
李章对此倒是有别的见解。
“若是只忘却长大以后的记忆,在我看来倒也不是全然的不幸。”
他想起自己孩童时候的无忧无虑,神色不免有些怅然。
还是小时候好啊。
不用担心那么多事,肩上也没有如今的担子。
穷人家孩子的快乐也很简单,一朵花,一块石头足矣。
过年时的一块糖,让他藏在怀里舍不得吃,就能高兴许多日。
凌新月看了李章一眼,心下了然。
她笑了笑,也不打扰这位壮汉难得的多愁善感,悄悄走开了。
木匠这边做窗框的进度还不错。
凌新月他们这次又带走了几百扇做好的窗纱。
照例是先送去赵记布店。
老板娘一看见凌新月就满面笑容,连客人也不急着招呼了。
热情地迎上来,一叠声道,“凌老板来了?快请坐!”
“我前日专门买了些你爱喝的甘露茶,这就泡一碗你尝尝!”
凌新月见老板娘如此说,也不好推脱,只得应了。
她随老板娘到柜台侧面坐下,边环顾四周,笑道:
“你这店里最近生意看着不错啊。”
老板娘一笑,满眼都是掩饰不住的欣喜。
“嗨哟,这你还不清楚么?”
她倾身凑过来些,煞有介事地压低了声音说,“最近窗纱好卖得很。”
“上次拉来的货就剩下十来扇了。”
“还有人是特殊尺寸定制的,照你说的,我都用本子记下来了!”
凌新月对窗纱生意的情况自然心里有数,根本无需汇报。
她轻笑说,“老板娘做事麻利,买卖的事交给你们,我不操心。”
“我是说,你们这店里做被褥床帐的生意不错。”
老板娘恍然,有些不好意思道,“啊,你说的是这个啊。”
“像我们做这种生意的,每年就属最近这时候生意最红火了。”
她转身把一碗热气腾腾的茶放在凌新月手边,打开了话匣子:
“距离立秋也没多长时候了,就有不少人想翻新家里的被褥。”
“多是送来让我们拆开重新弹了,或者换新被面。”
“再加上秋冬天办喜事的人家多,有些要给姑娘多做几床新被褥。”
“这生意不就一桩就一桩的来了么?”
凌新月倒是听说过大业朝的婚俗。
似乎很多人都愿意把婚礼办在初春和