明先生清了下嗓子，说，“坏消息是，他暂时死不了。”

“好消息是，你们暂时应该不用考虑给他办后事了。”

凌新月眨了眨眼，“老先生，你这坏消息与好消息说的明明就是一回事吧？”

明先生捻着胡须笑了，“小姑娘此言差矣。”

“老夫说坏消息，只因他若不死，还得老夫辛苦，继续给他医病症。”

“至于好消息，有人愿意听的消息，自然是好消息。”

凌新月不由轻笑出声，“明老说的有理有据，实在是令人信服啊！”

一老一少相视哈哈大笑，头一回见面，倒是看彼此颇为投缘。

周启哲早已面露惊喜之色。

顾不上吐槽明先生与凌新月的对话有多无情，急道：

“明先生，您的意思是说，他的病情有所好转？”

明先生道，“也不能说是有所好转，只能说，奇怪。”

“怎么个奇怪法儿？”这回又是凌新月抢答。

她也好奇啊，之前张老郎中看过就说，李小青活不了几天了。

可没想到李小青竟然能苟延残喘了这么长时间，的确是个奇迹。

明先生因为看凌新月颇为顺眼，难得拿出耐心来详细解释：

“老夫最后一次给他诊断，毒素已侵入五脏肺腑。”

“之后他在你家晕倒，便是更进一步，毒入心脑。”

“已然是病入膏肓之势。”

凌新月拧眉颔首，“我也觉得，他坚持到现在有些奇怪。”

明先生沉吟道，“老夫百思不得其解就在这儿。”

“方才诊脉，发现他体内的毒素不仅不似之前翻涌的那般厉害。”

“竟然还隐隐生鲜处消褪之势，真是怪哉。”

周启哲也不由得陷入了思索，“嗯……”

“难道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失忆了，反而不用脑子，不耗费精力。”

“还有凌老板天天监督服药，好好休养的结果？”

明先生却摇头，笃定道，“休养得当，的确对病情有所助益。”

“但绝不会达到这般效果。”

“更何况，老夫还发现，这家伙前不久才妄动真气，与人动过手。”

“没当场变成尸体，已经算他福大命大了。”

周启哲不由惊诧，“凌老板，他都这样了，你还让他跟别人拼命？”

凌新月想到李小青的确是为救她而受伤，心虚了一下下。

还是理直气壮道，“第一，不是我让他跟人拼命。”

“我把他提前送走了，是他自己跑回来，又突然窜到我前面的。”

“第二，那帮高手说是为抓他而来，不论死活。”

“遭受无妄之灾的，应该是我才对吧？”

周启哲自知理亏，默了默，不说话了。

他进明水县时就已经得知，曾经出现过一些来自京城的人。

暗戳戳打听仁德药铺和幕后李姓东家的情况。

所以周启哲一听凌新月说起那晚的情况。

对闯入者究竟是什么人，又是何人指使，他心里也已经大概有数。

明先生公道地说，“周公子真是颐指气使惯了。”

“你这兄弟，若不是承蒙这小姑娘好心收留，就算有老夫医治，也救不活一个必死之人。”

“依老夫看，这小姑娘才是李小子命中的福星。”

凌新月此时却没顾着继续与周启哲生气。

她心事重重，也正在盘旋着自己的小九九。

明先生忽然看向凌新月，眸光锐利，“小姑娘，你是不是给他又请了郎中。”

“或者，用了什么别的药啊？”

凌新月被吓了一跳，恍然回魂，“啊？”

明先生又重复了一遍问题。

凌新月压下心虚，一本正经道，“晚辈不敢隐瞒。”

“就是最开始请了村里的郎中，老郎中说他不懂得如何医治。”

“便没有给开药。”

“又因为老郎中看过您老配的药丸，直呼妙绝，”

“我也不敢自作主张给李青吃别的药，一直是每日服用一颗药丸。”

同行之间，一说话就知道有多少真本事。

明先生沉吟道，“看来你说的这位郎中，的确没把握医治李小子。”

“不过他的水平也不低，看得出李小子身上的门道，已经不容易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