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新月愣了一下，坦然笑道，“我这个人平素心肠就硬得很。”

“让您老人家见笑了”

“哦？”明先生抬眸，眼神含笑。

“你既然如自己所说，不想帮他们。”

“为何偏要有意提前筛选。”

“好让那些真正需要救助的疑难杂症患者，每个人都有机会站在老夫面前？”

凌新月抬手抠了抠眉心，无奈道，“明老，晚辈不过就是多用了点小心思。”

“您老人家也不用每次都当面戳穿吧？”

凌新月方才出门维持秩序，赶走那些不是存心来求医的人。

表面看是为了提高效率，并且减少明先生看诊的负担。

结果，还是只有明先生看穿了她内心真正的目的。

凌新月随手提起茶壶，给明先生添了些茶水，同时赔笑说：

“晚辈知道，明老目光如炬。”

“只是想着您老人家说，住两日就走。”

“我就想，村里人要看病总得抓紧点。”

“快点看诊结束，把时间腾出来，还得安排您好生游玩一番才行啊。”

明先生捻须而笑，“这么说你都是为了老夫着想。”

“而不是算计了老夫？”

老人家顿了顿，眼角笑纹加深，“你应该已经知道老夫是谁了吧？”

凌新月硬着头皮道，“晚辈哪能算计您呢？”

“晚辈曾听生意场的朋友聊过咱们大业朝第一隐世医仙。”

因为自知理亏，她偷眼觑着明先生，有些可怜巴巴的。

“然后，晚辈从您的姓氏，样貌，斗胆猜测，您就是那位医仙。”

“就是……利用了，有那么一点点。”

明先生听罢，竟然仰头大笑，“好啊，利用的好！”

“小姑娘也够坦白，敢作敢当，跟老夫年轻时是一路的性子。”

“若非知道你姓什么，又是本地媳妇。”

“老夫还会以为，你就是老夫的亲孙女呢！”

凌新月也跟着笑，“晚辈也觉得与明老投缘。”

“只是我姓凌，怕是冒认不成明老失散多年的亲孙女。”

明先生的眸光一下子定住了，“小姑娘，你怎知老夫有个失散的孙女？”

凌新月也怔住，“啊？”

她只知道明先生是开玩笑，所以也跟着开玩笑罢了。

凌新月忙解释道，“明老莫急，我就是顺着您的话开玩笑呢。”

“我跟您才认识不久，知道的也是市井流传的那些传说。”

“你家里的私事，我可是一概不知啊。”

明先生眼神一松，隐隐晃过几许失望。

凌新月看到了，眸光也跟着黯了黯，关切道，“您没事吧？”

“都怪我，又让您想起伤心事了。”

明先生却很快打起精神，笑着说，“无妨，都是多年前的往事了。”

“那孩子……”

明先生欲言又止，看见马氏端着饭菜出来，他叹了口气说：

“罢了，这些事说出来难过，不提也罢。”

张铭和弟弟妹妹们自觉地帮着马氏盛饭端菜，拿碗筷擦桌子。

张黑娃看着，十分感慨，“还是家里有几个娃娃好啊。”

“哪像我们家，平时就我们老两口在，吃个饭都没意思。”

马氏拿着一盘盐水黄豆炒酸菜进来，听见丈夫的话，笑说：

“知道你是想儿子孙子了。”

“改明儿你进城，在他们那住两日不就行了？”

张黑娃刚跟明先生喝了两杯小酒，借着酒劲，倔脾气上来了。

“凭啥不叫他们回来，陪咱住几日？”

“我才不乐意住城里呢！”

“出门谁也不认识，到处规矩又多，不自在！”

马氏嗔怪，“你这个老倔头啊！那是咱儿子的家，谁敢给你不自在？”

“我看，就是你自己脾气不好，跟儿子儿媳妇处不来！”

张黑娃瞪眼道，“说得谁稀罕他们似的。”

“那两个不孝子又不想咱们，也不惦记这个家了，我想他们作甚？”

“我就是想我那几个乖孙了！”

马氏无奈，只能把丈夫当做小孩子一样哄着。

“你啊，老大老二，在外头成家立业了，都忙得很。”

“就别让他们来回跑路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