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新月整理着身上的东西，没有抬头。

只随意地无声传音道：“是啊，今日才去抓的新药。”

“忘了跟你说，那日明老来过，给意儿诊脉。”

“与你之前所言并没什么出入，意儿情况已经好多了。”

“吃这些药以补养身子、稳固根本为主。”

参汤能感受到凌新月的好心情，摇晃着胖乎乎的身体说：

“那可太好啦！”

“主人放心，以后，不对，人类都说这辈子。”

“嗯，意儿小主人这辈子一定会平平安安的！”

凌新月伸指碰了碰它头顶的须须，笑了，“我也这么觉得。”

参汤看凌新月打开了一个不常用的箱子。

从里面拿出了一面狰狞可怖的修罗面具。

就知道今晚一定是要按原计划出门了。

它有些开心地留下一句：“主人，我去叫绿毛怪和黑煤球！”

就穿墙飞了出去。

凌新月对着镜子，将鬼面悉心戴到脸上。

黑色的鬼面，雪白的獠牙，鲜红若滴血的角。

单是与其正面对上，就令人打从心底发寒。

她向镜中的自己点点头，面具上露出的眼眸流露出怅然之色。

撇开之前来京城途中遭劫那次。

这还是她第一次以大发镖局的名义行动。

今儿下午冉四以丁一的身份到梦幽兰帮忙卸货、补货。

顺便告诉凌新月一个确定的消息。

大发镖局接下了一单不错的生意，负责去城外保护一个人。

并且在天亮开城门之前把此人平安护送进京城。

凌新月听了之后有些疑虑。

“京城实施宵禁，天亮之前进城，岂不是有违规制？”

冉四道，“的确如此。”

“不过北城门那边我时常进出。”

“咱们这么多人手，带个人进来，倒也不难。”

凌新月有些无奈，“我知道带个人进城不难。”

“如果没有别的阻碍，甚至你一个人去就能搞定。”

“我的意思是，你不觉得这事儿有些奇怪么？”

冉四神色没有半点意外，再次语调平平地认可：

“的确透着古怪。”

凌新月拧眉想了想，又问，“雇主什么身份？”

“与他要咱们接进城的人什么关系？”

“还有，这件事他花高价请咱们出手。”

“说明不可能没有任何难度，就能简简单单把人带走。”

“雇主没说说，咱们可能要面对的对手什么情况？”

冉四摇头，“不知道。”

尽管面对自己东家的提问，一问三不知，他却依然淡定。

瞥了眼凌新月，从容道，“如果以上那些都能告知咱们。”

“今日这一单生意也就不值二百三十两黄金了。”

凌新月不禁扶额，对冉四的解读，她竟然无言以对。

“好吧，今晚就照计划进行。”

“不过夜晚犯禁已经是不对了。”

“若是发现还有其他违法乱纪，或者相当可疑的事。”

“咱们大发镖局宁可毁约也不接这单生意。”

冉四难得对凌新月的意见表示出不赞同。

也难得一次性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：

“这次我已经按你所说，选择不害人、无愧于心的生意。”

“咱们只要拿钱办事就行了，何须考虑那么多？”

“更何况，镖局好不容易打出了些许名头。”

“若是因为这次毁诺，以后接不到活，大家怎么办？”

凌新月沉默了。

两人就这么面对面僵持地站着。

过了一会儿，凌新月才再次开口，“我懂你的意思了。”

“你说的也对，镖局接镖护镖，本就是理所应当。”

“今晚我会跟大家一起去。”

冉四深深望着凌新月的眼睛。

“但你还会坚持你的准则，对么？”

凌新月没有回避，“对。”

冉四不再多说什么，拿起扫帚去门外扫地了。

究竟是选择信守生意人的承诺，还是坚持自己的正义呢？

凌新月心中也一时无解。

此时此刻，屋外明月高悬，夜色深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