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深人静,万籁俱寂。
凌新月独坐灯下,将那方旧绢帕展开。
她捏起那颗小小的金铃铛。
经过了不知多少年时光的磋磨。
黄金镂刻的精细纹路在灯火照耀下,看上去依旧熠熠生辉。
更衬托包裹着它绢帕黯淡无光。
凌新月端详着那颗铃铛,不知为何,却是叹了口气。
她小心地将它放到床边搁置东西的高凳子上。
然后拿起旧绢帕,将绢帕一角绣着的兰草花纹翻转过来。
有花纹的那面对着烛光,而绣花的背面正对着自己。
帕子的材质是上好的真丝绢布,可以透光。
凌新月对光看了片刻,眉心愁容加深了几许。
果然如她所料。
帕子上的兰草花纹是双面绣。
看得出做这刺绣的人手艺极好。
背面的针脚正常看去,十分平整,丝毫不见杂乱。
但若是将灯光从正面透过,再看背面时。
便可见其平整针脚下还藏着一个绣出来的字:谢。
梦幽兰光顾的客人中,时常可见富贵人家的夫人千金。
凌新月从她们口中听说过不少世家大族的吃穿用度之事。
其中,就包括了这绣花帕子的独特手法。
有个多年前流行的老手法,就是将自家姓氏隐藏在双面绣中。
背光映照可见,十分有趣。
这些年虽然不大流行这般展示姓氏的手段。
但也偶尔有女子愿意花时间这么做来取乐。
凌新月捏着帕子陷入了沉思,谢,谢家。
联系到之前从守护灵那听到的线索。
以及韦章告诉她有关谢家的只字片语。
她又侧目看向那颗细小精致的金铃铛。
如此精细的做工,能拿出这样东西的人家,必定不是普通门户。
种种推测指向,也只能是那个谢家了。
孩子们后来还告诉了她遇到陌生妇人的事。
而这手帕和铃铛,分明就是有人故意放在家门口的。
谢家当年满门抄斩,至今仍是被朝廷记录在案的罪臣。
那人竟然做出这样危险流露的事。
凌新月笃定,那人定是想要向她传递什么意思。
可究竟是什么意思呢?
这个铃铛,这帕子,为何偏偏会送到她家里来?
凌新月垂头沉思,时间一点一滴过去。
直到烛心结出一朵灯花,发出噼啪爆开的声音。
她像是蓦然被惊醒了一样。
踏上绣鞋起身,也顾不上把鞋跟勾上,就疾步走到柜子跟前。
打开柜子,一个摞着的箱笼包裹搬出来。
她看着最底下的那个箱子,毫不犹豫地将其搬了出来。
箱子不大,方方正正的样子,
表面上了黑漆,看不出是什么木头做的。
只是入手微凉光滑,感觉并非寻常的木材。
这箱子是从张家村带来的,据孩子们说,里面装的都是他们小时候的东西。
也是当初的张老三专门指明留给四个孩子的。
原主凌新月掌家的那两年,这箱子被张铭保护起来了。
张铭把箱子藏得严严实实,就连原主凌新月都不知道箱子的存在。
哪怕家里没有米粮,饿肚子的时候,张铭也没想过打开箱子。
为了弟弟妹妹,别的什么他都可以忍受。
唯独这箱子,他宁可自己饿着肚子,也要将它守护到底。
只因为这箱东西是他爹嘱咐他,要留给他们四个的,不到成年不可打开。
他虽然年纪还小,但也模糊地明白,箱子里的东西非同小可。
不过世事难料,后娘凌新月忽然像变了一个人。
张铭从恨不得后娘早死,渐渐变得已经能够相信她。
甚至完全将她当做真正的一家人了。
所以在他们离开张家村前夕,张铭想着这箱子总得随身带走。
于是就拿出箱子。
当着弟弟妹妹们的面前,跟凌新月坦陈了内情。
“我也不知道里面装的什么,爹没告诉我。”
“都是我自己决定要瞒着你。”
“意儿智儿禾儿,他们三个完全不知道有这么个箱子。”
“你要怪就怪我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