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汤面?”凌新月下意识看了眼外面的夜色。
“这么晚了,又下着雨,能有吃的么?”
李瀚泽已经倾身向前去,准备下车了。
“有没有,你下来看看不就知道了。”
车厢的门帘掀起,伴随着雨声进来的,是透骨的清寒。
凌新月这次学乖了,自己将放在一旁的披风穿上。
然后才小心翼翼提着下摆往外走。
她刚钻出车厢,还没跳下马车,一把伞就已经撑到她头顶。
凌新月看了眼站在车旁的李瀚泽,“谢谢。”
话音未落,她的视线被一片暖黄色的光所吸引。
她跳下马车时候,转目望去。
只见马车近前,道路旁边,摆着个小食摊。
摊子不大,两张桌子,两个烧柴的小炉子,两口锅。
一只可以推走的二轮木头柜子。
这些东西一字排开,正好摆在屋檐下,雨淋不着。
凌新月看着简单的小摊。
紧扣着的锅盖上方,冒出浅浅的白雾。
随着夜风吹过,时而被吹乱,时而又聚合。
这样再寻常不过的画面,却让她的内心感到温暖起来。
摊主是个上了年纪的妇人,她正在收拾东西,似乎是准备收摊。
看见凌新月和李瀚泽,妇人笑着招呼:
“今晚冷得很吧?二位客人要不要吃点热乎的?”
凌新月道,“不用了,我看您正要收摊……”
李瀚泽却说,“两碗红豆汤面。”
“再切一盘您自己腌渍的芥菜咸菜。”
妇人笑的眉不见眼,“李公子有段日子没来了。”
“汤面我给你们多盛些。”
“咸菜你不爱放香油弄腻了,我就给你放点我家自酿的陈醋吧。”
李瀚泽点头,“就想着这样吃,劳烦大娘了。”
他说罢,眼神示意凌新月,带着她选了个桌子坐下。
凌新月看摊主背对着这边,正在专心煮面。
便小声埋怨,“这么冷的天,人家看没生意,想早点收摊。”
“殿下怎么偏偏跟人唱反调呢。”
李瀚泽反问,“你若准备打烊了,有两个客人上门。”
“你会拒绝不做这桩生意么?”
凌新月毫不犹豫,“当然不会。”
李瀚泽望着她,玩味而笑。
凌新月讪讪,喃喃道,“做饮食生意本就辛苦。”
“更何况大娘还是一个人。”
“我就觉得这冷雨夜,让她还要继续忙活,心里过意不去。”
可能,同情心使然时,也容易让人看问题有失公允吧。
李瀚泽低声道,“这家面摊我年少时就在这儿了。”
“那时候我跟周启哲在城北军营受训。”
“有时候夜里不住军营,回来时就会经过这里。”
“几乎每次,我们都要停下来吃碗面。”
凌新月惊诧,“这面摊居然开了这么久吗?”
李瀚泽点头,“大娘家就在这附近。”
“因为这个面摊,她得以撑起一个家。”
“她的儿女们都长大了,似乎过得也都不错。”
“她如今还在坚持。”
“除了赚钱,兴许更多的还是喜欢吧。”
妇人很快切了一盘咸菜端上来。
咸菜切得很细,可见刀工细致。
映着桌上的烛火,根根分明,晶莹剔透。
凌新月看了看,说,“这咸菜看着很是新鲜啊。”
“跟市面上酱园子里买的不一样。”
妇人笑道,“小娘子好眼力,我自家腌的都不肯腌太久。”
“咸菜腌的过久了,齁咸、色重,味道也不清透。”
“我就不爱吃那样的。”
她说罢,边转身走开,边说,“面也快好了。”
“保管你们吃一口,浑身就暖和咯。”
不多时,两碗热腾腾的红豆汤面上桌。
凌新月方才闻着汤锅里溢出的红豆味和麦香气。
之前因为心情压抑,而冷却的食欲,已经逐渐苏醒过来。
此刻看着眼前简单的汤面和咸菜,她再也忍不住了。
不等对面请客的人招呼,就自己吃了起来。
汤是略微粘稠细滑的红豆汤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