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启哲疑惑地揉了揉鼻子,“奇怪。”
旁边有牢头端了杯刚沏好的八宝茶来,讨好地说:
“兴许是咱们这里头阴气重,太阳也晒不透。”
“您喝点这热乎乎的八宝茶。”
“里头加了红枣的,可以驱一驱阴气。”
周启哲不屑,“什么阴气,我会怕那个?”
话虽这么说,他还是接过茶盅,掀起盖子看了眼。
“红枣还加的真舍得呀。”
东市馅饼铺这边,凌新月已经连吃掉两块馅饼。
此刻她正放慢了速度喝粥,边听着李瀚泽说话:
“虽然咱们掌握的证据已经不少了。”
“……但是还不能盲目乐观,”
凌新月抽空点点头,“嗯,毕竟对手也很强大。”
“不会什么准备都没有,只能任凭咱们摆布。”
李瀚泽说,“你最近依旧要小心防备。”
“尤其是孩子们的身世,一定不能被任何察觉。”
凌新月手里的勺子一顿,停止了进食。
她抬头认真地对李瀚泽说,“这个你放心,我连小欣都没告诉。”
与战王府合作的事非同小可。
一来是尽可能不让更多人知晓。
二来,凌新月也不想把汪小欣牵扯进来。
李瀚泽叹息道,“我知道你做事谨慎。”
“但咱们要做的事,正在临门一脚的紧要关头。”
“我之所以格外叮嘱你,你定然明白我的意思。”
凌新月与李瀚泽面面相对,两人的眼神都有些沉重。
明白,她当然明白。
崽子们的身份若是被人拆穿,秦家一党一定会借此大做文章。
到时候李瀚泽至少得落一个“包庇罪臣之后”的罪名。
很可能还会被诋毁欺君罔上、结党营私图谋不轨。
皇帝心性多疑,为人刚愎自大,偏偏又十分信任秦相。
以皇帝多年来与秦相的君臣情深。
到了那个境况,别说扳倒秦相了。
战王失去了君心圣意,恐怕连自身都难保!
战王府掌握的所有关于秦家的证据,若不被皇帝信任,最终也只会变成一堆废纸。
凌新月沉默了许久,说,“你放心,就算不为别的。”
“我也会尽力保住他们四个。”
吃饱喝足了出来,尽管外头已经日落,还刮起了寒风。
凌新月却觉得没有来时那么冷了。
她拢了拢身上的金丝孔雀绿呢子斗篷,朝李瀚泽嫣然而笑。
“怎么还绷着脸?”
“方才的馅饼你我一人一半,你可没少吃啊。”
李瀚泽知她是有意逗自己开怀,遂笑道,“馅饼虽好。”
“但一开始某人说她带我吃。”
“怎么连吃带打包,到最后结账又落到我头上了?”
凌新月狡黠地眨眼,“谁让老板娘直接跟你说的结账呢?”
“为了保全殿下的面子,我只好顺水推舟了。”
李瀚泽仰头轻笑出声。
他笑声如甘泉般清冽。
让此刻阴沉的天空看上去,好像都没有那么压抑逼人了。
凌新月也被他的笑声感染,忍不住翘起嘴角。
“其实,你应该多笑一笑的。”
恰好一阵北风呼啸而过,她说话声音又小,李瀚泽没听清。
“你说什么?”
凌新月收起笑容,说,“我说,你这张冰块脸什么时候能改改啊。”
说罢,她已当先向前走去。
聪聪就拴在不远处的一根拴马桩上。
看见主人过来,它欢快地刨起了蹄子。
经过两年的成长,聪聪已经是个健壮的成年马了。
身材高挑、鬃毛猎猎,十分的威武帅气。
凌新月拍拍马头,“让你久等了,回家给你弄好吃的。”
她又扭头问李瀚泽,“你呢?怎么回去?”
没等李瀚泽回答,只见他身后驶来一辆马车。
两人都看了眼那辆马车。
不用说,这是李瀚泽专用的马车。
凌新月抓住缰绳,动作利索地翻身上马。
李瀚泽忽然上前,望着她的眼睛说,“我会保护你们。”
“所以,你不用太过忧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