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新月明白过来了,恍然道,“哦,啊!螃蟹!”
“那么多螃蟹,也不知道铭儿他们能不能搞定。”
“周大人,不然您陪我去帮把手?”
周启哲疯狂点头,“对对对,赶紧去看看。”
“孩子们要是玩起来了,咱们今晚就别吃饭了。”
他俩一边对话,一边一溜烟地往门口快走。
而李瀚泽依旧低头看书,像是别的任何事都无法干扰他。
出了堂屋的门,外面还下着雪。
凌新月把自己刚随手带出来的斗篷披上,对周启哲挥挥手。
示意他跟着自己过来。
两人一直走到了地窖那边。
凌新月确认这是李瀚泽听不到的安全距离,才问:
“你们王爷情绪突然变得这么奇怪,还是因为西北军?”
周启哲问,“方才那册子的内容,究竟是什么?”
凌新月说,“可能是一位原西北军旧人留下的。”
“里面记录了当年他目睹西北军巨变当日的一些事实。”
“还有他沿途逃跑时,那些不幸殒命的同袍姓名。”
周启哲点头,“果然如此,西北军当年的事。”
“你应该也听说过一些了吧?”
凌新月嗯了一声,算作答应。
原西北军的事,就连史官都讳莫如深。
她过去跟其他普通百姓一样,都是通过说书人之口。
听了一些不指名不道姓,掐头去尾、艺术加工的小故事。
这些故事既能够避开朝廷的严管,又能够让人心照不宣。
实在是高手在民间,妙得很。
周启哲的脸色也是难得一见的严肃。
他叹了口气,说,“殿下这些年在皇帝面前忍辱负重。”
“他能忍人之不能忍。”
“但西北军旧部的一切,却始终是他的逆鳞。”
凌新月神情有些沉重,“代入一下自己,我倒是能够理解。”
周启哲抬眸,认真道,“可有些事,你应该还是不知道。”
“在朝廷中弄权争斗,其实并不是他真正喜欢的。”
凌新月不解,小声道,“我知道他不似秦家父子那般玩弄权术只为一己之力。”
“但他本来就是皇帝的儿子。”
“亲近君父,并且争取属于自己的平等权利。”
“这些难道不是理所应当的吗?”
周启哲瞥向凌新月,眼中浮现出明显的轻蔑来。
“君父?”
“不是所有血亲意义上的父亲,都配当爹的。”
这话听着有些不顺溜,但却没妨碍凌新月领悟其中的意思。
她也低下头,沉默不语了。
跟李瀚泽相处这段时间来,她对他的为人也算有了新的认识。
他对身边人虽然严苛。
但实际上又是多有维护,绝不容他人欺辱分毫的。
更遑论西北军当年的惨剧。
原西北军可是他从无到有组建起来的。
其中有他多少心血?又折损了他多少亲信的同袍兄弟?
也难怪原西北军是他的逆鳞了。
周启哲又补充道,“况且,他根本就不稀罕那个位置。”
“若不是当年他几乎走投无路,差点被这些人逼死。”
“也不至于蛰伏张家村,改头换面地养伤。”
“终于让他找到机会,得以让皇帝召他回京城。”
“自那之后,在别人眼中,他就像换了一个人似的。”
“就连我有时候也不确定。”
“曾经那个恣意张扬,自由驰骋在西北大漠的少年。”
“究竟还有没有活在李瀚泽的心里。”
凌新月却是笃定地说,“还在,一定还在。”
周启哲愣住。
但见凌新月接着说,“他会怪自己当年没保护好他们。”
“说明他的心仍是热的。”
周启哲又是怔了怔,继而咧嘴笑了。
“没错!那家伙的心还没死透呢!”
屋内,李瀚泽的视线从一个个字迹上流连而过。
力道重若千钧,仿佛能压透纸背。
手边没有那两本解密用的书,书面上的文字他并不能完全解读。
只能凭借记忆大概地看上一遍。
李瀚泽