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、那请问令堂如今身在何处？”洲主的姿态肉眼可见地放低了许多。

沈斯承整理着赢澈额际碎发的手微微一顿，他看向洲主，温润的眸光覆盖了一层薄薄的、虚幻的嘲弄。

“我为什么要告诉你？”

洲主一噎，顿时没了声。

沈斯承的目光重新落回到赢澈的脸上。

房间内很安静。

洲主却是坐立难安。

沈斯承的余光瞥到他，状似无意地道：“我娘如今挺好的，她偶尔还会提到一两个旧人……”

后面的话逐渐湮灭，但是显然，只前面的一段话就已经足够。

因为洲主已经发出了一声叹息，眼中露出了无奈和愁闷。

“她应该不会提到我的……”

沈斯承心底疑窦重重，却依旧面带微笑地问道：“你和我娘的关系不好吗？她为什么没有提到你呢？”

洲主苦笑，“当初若不是因为我去晚了，沁羽也不会陷入困境，最后掉入空间碎流，不知去向。”

沈斯承轻捻着被褥，语气淡然地道：“原来是这样啊，那之后呢？”

洲主沉默，神色恍惚，像是在回忆，眼睛里有一闪而逝的沉痛。

“沁羽应该是你的小姨，你知道吗？”

沈斯承睫羽微颤，床榻位置的光芒不算明亮，他的震惊之色被晦暗不明的光线遮住了，洲主没有注意到。

他压抑着嗓音里的情绪波动，用再寻常不过的口气说道：“我知道啊，只是我生来便没有母亲，小姨将我抚养长大，她自然就是我的母亲。”

说到最后，他的情绪里带了一些自然而然的落寞和恰到好处的怨念不甘。

洲主心头一慌，脱口而出地道：“不是！你不是没有母亲，你的母亲叫沁遥，她……”

“她怎么了？”沈斯承抬起头，目光锐利。

洲主神色颓然，浑身力气都似乎被抽干。

“她死了。”

简短的一句话落入耳中，沈斯承愣在了当场，久久未曾说话。

“那我的父亲呢？”再开口时，嗓音已是沙哑。

洲主道：“先魔君……”

三个字一出，洲主多年来的警惕心在那一刻猛然惊醒。

“你在套我的话？！”他怒瞪着沈斯承。

沈斯承散漫一笑，承认道：“是啊。”

洲主皱眉，“你其实什么都不知道？”

沈斯承摇了摇头，道：“如今知道了。”

洲主：“……”

无言良久，洲主冷笑一声，“你知道具体事情吗？”

仅仅凭借这短短的几个对话，还能推测出整个事件的过程吗？

笑话！

沈斯承不被洲主的冷嘲干扰，他回想着当初在青始帝国望星楼中，他在养伤期间九纾曾经单独告诉他的一些话，是关于他的身世背景的猜测。

再结合如今的这几个虽然简短，却信息丰富的对话，沈斯承理了理思绪，道：“前任魔君是我的父亲。”

“龙女沁遥是我的母亲。”

“龙族属神，神魔结合，注定艰难，我的出生被龙族视为污点，我的母亲在血脉与责任之间抉择……”

沈斯承说着，忽然看向房门的位置。

洲主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，不明白他在看什么，可是随即，洲主意识到了什么，他当即起身，便见魔君和龙皇走了进来。

他慌忙跪地，“参见王上！参见龙皇！”

龙皇？

沈斯承目光微动。

苍濯越过洲主，看向沈斯承。

龙皇站在苍濯身后，目光灼灼地盯着坐在床沿上的青衣公子。

沈斯承却收回了看向二人的视线，只凝着赢澈。

“他的身体里残留着魔灵，如若不解决，会有损他的神格。”苍濯开口。

洲主闻言心头大惊，面色顿时煞白。

沈斯承抬起头，看了一眼洲主，然后迎上苍濯的视线，似嘲似笑地道：“洲主府的魔医告诉我，他只是暂时昏迷，休养一段时间便可以恢复。”

苍濯眉心微蹙，看向洲主，叱道：“在你的麾下，喜欢自作主张的人似乎有一些多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