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新月之所以对这少年有所关注。
只因他年龄看着只比张铭略长一点。
但眉眼间那股子隐隐的倔强劲儿,却与张铭极为相似。
都是在其他同龄孩子脸上极少看见的少年老成。
凌新月打消了先去开店,再出来找人传信的主意。
她停在那少年面前。
待看清楚他在做什么时,她暂且打住了嘴边的话。
原来这少年并不是垂头发呆。
他正拿着一块石子在地上划着练习写字。
念、捻、唸……
一串写下来,全都是字形相近的字。
这显然是学堂用的教识字册子上,专门编撰出来的教导方法。
等少年察觉到头顶罩下的一片阴影,懵然抬头时。
他那一行字也已经写完了。
四目相对,凌新月笑着问:
“你这是学堂刚下学就出来了么?”
少年愣了一下,他很快记起了凌新月,先慌忙点了点头。
然后站起来,双手有些无所适从地在裤子上蹭了蹭。
“这些字早就学过的,我就是抽空练一练。”
话说出口,对上凌新月含笑的目光。
少年又有些后悔了。
人家也没问他写的什么字,他这岂非是答非所问?
于是他又磕磕巴巴地解释道,“我的意思是。”
“我就是闲着无聊,所以写一写字。”
“其实没什么事的。”
凌新月会意,“那正好,你这会儿没什么事,帮我做件事吧。”
少年一听终于有活干了。
想到梦幽兰的这位老板出手也很大方。
他激动地脸庞发红,挺直了身板道,“凌老板您请说!”
“只要是我能做到的,脏活累活啥都可以!”
凌新月抿唇笑说,“我这儿没那么多重活。”
“还是请你跑腿帮我送给拜帖。”
“韦府,怎么走你可认识?”
少年愣了一下,神色突然谨慎了些,小声问:
“就是光德坊,高门大户的韦府?”
凌新月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如此,点头说,“没错,就是他家。”
这时,忽然周围脚步声攒动。
所有等待揽工的人都呼啦啦朝这边冲了过来。
凌新月还来不及震惊,少年就一把扯住她袖子,喊了声“快跑”。
两人就这么逃也似的跑了。
少年一路抓着凌新月的袖子跑进旁边的小巷。
边跑还不忘解释,“不能直接回梦幽兰,太近了。”
“要是被人追上,店门口堵住了,影响您做生意。”
凌新月哦了一声,问,“那些人为何听见韦府,就如此激动?”
难不成韦章他家做了啥伤天害理的事,触犯了众怒。
以至于老百姓听见了人人喊打?
然而事实与凌新月的猜测正好相反。
少年说,“因为韦府做事最为大方,出手阔绰。”
“只要是去他家办差事跑腿的人。”
“十有八九能在门房拿到赏钱,视门房管事的当日心情而定。”
“我听说,有人最多曾经拿过一颗银锞子呢!”
凌新月愕然,原来如此啊。
不但有赏钱,赏钱高低还没有定数,刺激程度堪比买彩票。
难怪那些人听见去韦府,都表现得十分激动了。
少年对这一带的路况很是熟悉。
他在弯弯曲曲的巷子里绕来绕去,跑了几个弯之后。
就把身后追来的那些人彻底甩开了。
两人停下,不约而同地松了口气。
少年也撒开了凌新月的袖子,拱手道,“刚才跑的时候来不及细说。”
“多有冒犯,还请凌老板见谅。”
其实刚才他一直恪守礼数,只不过捏着凌新月袖口一个小角。
跑的过程中,两人间的距离也足有半臂远。
倒也实在称不上什么冒犯。
凌新月笑了笑,说,“无妨,我家大儿子应该比你小不了多少。”
大儿子?少年不由错愕地看了凌新月一眼。
眼神中不无对她年龄的疑惑。
凌新月也不解释,只道,“走吧,去我店里。”
“拜帖我还没写,写完了